「別碰我!」她怒瞪,卻被扒了個精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廣陵王昏沉之中,迷迷糊糊可以聽到有人在說話。 「我糙!怎么是個女人?」是孫策的聲音。 「伯符你太吵了……阿香,你來換?!孤犞侵荑さ穆曇?。 「我?」這聲音也熟悉,應該就是那個跟孫策一起到王府來刺殺她的女孩。 「你們都是女的,你不換誰來換?!?/br> 「好吧好吧?!?/br> 周瑜跟孫策退出室內,孫尚香手剛覆上床上女人束胸的繩結,立刻被人一手揮開,她抬眼便迎上廣陵王一雙嗔怒的眼睛:「別、碰我!」 廣陵王這么兇,生性頑劣的孫尚香倒覺得有幾分意思。她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帶笑不笑的弧度,并未因廣陵王的怒意而退縮,反倒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她。 「哎呀,你醒了?」她語氣輕快,語尾帶著幾分戲謔,「怎么這么兇?難不成我這手一碰,就讓廣陵王掉了半條命不成?」 廣陵王一手按住束胸,死死護在胸前,眼神警惕,像是受驚的野獸般戒備地盯著孫尚香,吐出一字:「滾?!?/br> 孫尚香絲毫不為所動,甚至笑得更開懷了些。她閑閑地在床邊坐下,托著下巴看著廣陵王,眼里帶著一絲戲謔:「怎么?該不會是怕被本小姐占了便宜吧?」 廣陵王臉色陰沉,唇線繃緊,顯然懶得與她糾纏,但孫尚香卻偏偏不肯就此作罷。 「你渾身濕透了,如果不換衣服,很容易受涼,到時候生了重病就不好了?!箤O尚香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再說,這屋里就我一個女子,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大哥或公瑾來幫你不成?」 廣陵王咬緊牙關,氣得渾身繃緊,卻又無可奈何。孫尚香見她啞口無言,笑意更深,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語調曖昧:「這么一想……還不如被我碰呢?」 廣陵王猛地回瞪她,孫尚香已然笑得明媚張揚,帶著一絲惡劣的調戲意味。 有人在外面敲門,是周瑜的聲音:「阿香,不要胡鬧,快點把事情辦了,營里有很多事情待處理,還趕著回去?!?/br> 孫尚香嘖了一聲,朝外喊:「知道啦?!鬼樖贮c了廣陵王的xue,三兩下扒光了廣陵王,用干凈布條擦干她的身子,再給她換上粗布衣裳,這才喚等候在屋外的兩個男人進來。 原來周瑜下船后,乘小舟在艨艟附近等候,他算準了廣陵王逃脫的方向,在孫策與她糾纏時,趁機用木槳打昏了她。 他下手真夠狠的,她好幾天脖子不能轉,一轉就疼,只能僵直著看向同一個方向。 三人將她帶回了壽春孫府,美其名休養,實則拘禁,接受調查。 好在孫府有繡衣樓的密探,應該會把消息傳出去。廣陵王想著她只要平安度過這段時日,等樓里派人來接應她就好。 每日,府中侍女都會按時端來湯藥,她無法抗拒,只能順從服下。肩頸的傷勢確實漸漸好轉,然而那藥卻讓她渾身乏力,使不出半點氣力,連獨自站穩都顯吃力,更遑論逃跑。 午后,她獲準在武裝侍女的監視下,到院子里曬太陽。這些日子里,她未曾再見過周瑜與孫策。然而,偶爾能看見一名紅發碧眼的秀美少年在廊下讀書,他身邊還有一名年紀差不多的伴讀,另外有一名清俊雅正的青年為兩人講學。 廣陵王聽他們之間稱呼,那名伴讀跟講學的青年都稱呼紅發少年作二公子,大概就是孫策的弟弟孫權。孫權則稱呼講學的青年叫陸遜師父,大概就是江東車虎營中郎將的文秘陸遜,也就是周瑜的秘書。至于那名伴讀,陸遜跟孫權都稱呼他作阿績,沒錯的話,應該是陸氏一族的陸績,陸遜的族叔。 一天晚上,廣陵王服藥后,昏沉睡去,半夢半醒間,竟然覺得頸部有涼意。她猛然驚醒,就著搖曳的燭火,見到孫權在床沿,手上拿著匕首抵著她的脖子。 廣陵王背后冷汗直流,語氣卻力圖鎮定:「二公子,你想做什么?」 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眼底卻有一股陰沉狠辣之意,與孫策的霸道剛烈截然不同:「廣陵王,我不知道大哥為什么不殺你,但是殺了你,繡衣樓便可成為我江東囊中之物?!?/br>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寒意,淡淡道:「你若殺了我,繡衣樓必會為我報仇?!?/br> 孫權不屑冷笑:「你與少帝君臣情深,如今許縣天子忌憚你,曹cao更視你與繡衣樓為眼中釘。我一刀滅了你,再毀尸滅跡,繡衣樓失了主人,便如無頭蒼蠅,正好為我孫家的斑子隊所招納?!?/br> 他甚至直接戳破她最后一絲希望:「你該不會還在等人來救你吧?你抵達那天,公瑾就已經吩咐府中人等嚴加防備。隔天,有個內鬼想出外通風報信,行蹤敗露,當場被大哥斬殺?!?/br> 廣陵王心一沉,消息沒送出去,外面沒人知道她在孫府,那她當真只能任人拿捏了。 比起一刀斃命,孫權似乎更想折磨她,他拿著匕首反覆輕劃在廣陵王細嫩的皮膚上,刀刃經過之處,汨出血珠,說:「或者,也不是不能商量。你既失天子庇護,何不帶著廣陵歸附我江東?」 廣陵王也不掙扎,微微一笑:「二公子說得有道理,識時務者為俊杰。且讓我手書一札,囑人交給我的副官,率人來降?!?/br> 孫權挑眉,輕輕轉動著匕首,似笑非笑地望著廣陵王:「哦?看來殿下是個明白人,那便寫吧?!?/br> 他將廣陵王押到書案前,上面早已擺好竹簡和筆,濃墨亦已備好。 廣陵王提筆落字,字跡瀟灑飄逸,卻還是可以從她發顫的指尖看出來寫得略顯吃力。 「事有變,速開城投降,慎勿抗命?!箤懏呌謴膽阎刑统鲂≌?,就著孫權手上的匕首劃破手指,抹血用印。 孫權瞇起眼,拿起竹簡,目光在廣陵王臉上停留片刻,似是在權衡真假。他忽然笑了:「殿下真是果斷,不過……這當中不會有詐吧?」 「是真是假,二公子一試便知?!?/br> 孫權將竹簡卷起收進懷里,目光瞬間轉為冷厲:「試自然是要試的,不過,在結果揭曉之前——你這條命,還是先留在這里吧?!乖捯粑绰?,他執著匕首,鋒刃閃爍寒光,直取廣陵王咽喉! 然而,就在刀鋒即將斬落之際,有人推門而入,一聲暴喝響起——「仲謀!」出聲喚人的是孫策,他身邊站著周瑜。 孫權的手一松,匕首脫手而出,直直墜落在地,刀刃深深嵌入木板,刀柄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孫策向廣陵王抱拳行禮:「見笑了,殿下?!箤χ荑ふf,「公瑾,這里交給你?!褂洲D向弟弟,「仲謀,跟我來?!?/br> 孫權臉色蒼白,腿竟然有些發軟,人跟著孫策走了。 周瑜進入室內,將房門帶上,他將地上的匕首拾起,放在書案一角,見廣陵王眼角余光撇向那把匕首,他笑,「別亂動,我不想你傷著自己?!?/br> 他解釋:「你這些日子服用的湯藥,使你體內難以運氣,就算試圖逃走,也跑不遠?!?/br> 周瑜執起廣陵王藏在寬袖里的左手,她手里緊緊攥著一把小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要將那柄刀嵌進骨血之中。 他溫柔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頭,刀柄都在她掌心留下了印痕,問她:「想跟他同歸于盡?」 廣陵王淡淡說:「既然要死,帶上一個,也是不虧?!?/br> 周瑜將小刀取走,微微嘆氣:「你倒是跟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我從前聽說廣陵王自幼在隱鳶閣閣主左慈仙人門下修行,但不知道竟是先廣陵王之女?!故聦嵣?,他從未想過廣陵王竟然是女的。江東斑子隊派出去的臥底,只說廣陵王荒yin無道,男女通吃,不只與繡衣樓副官傅融有首尾,就連親衛阿蟬、蛾部死士伍丹,雀部首座云雀也與廣陵王形跡親密,經常同睡一榻,一夜馭數女。 女兒身份既已叫周瑜知道,廣陵王也不藏著掩著:「我當日男裝下山,受封親王,我的身分對世人來說確實是個秘密?!?/br> 他問:「你可知道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周……白,一個名字很快浮現在廣陵王腦海中。師尊曾經告訴她,母親的名字叫做周白,未出嫁前待在隱鳶閣,閣中的人都喚她小白。只可惜,閣中的人都見過母親,唯獨她沒有見過。 廣陵王迎向他的雙眼,他們在彼此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的眼睛有點像,都是秀美而狹長的眼型,眼尾如狐貍眼微微上揚,羽睫濃密纖長。眼瞳宛若秋水,清澈而幽深,審視人時又帶著一絲銳利。 周瑜輕聲開口:「二十四年前,廣陵王妃周氏誕下一對龍鳳胎。當晚里八華遣死士突襲王府,縱火殺人,先廣陵王為護妻兒不幸遇難。大火之中,王妃帶世子匆忙渡江??ぶ饕虺錾鷷r帶哮喘之癥,被送至太醫院救治,逃過一劫,后又為仙人左慈所救,帶到了蜀中隱鳶閣扶養?!?/br> 懷瑾握瑜。懷里抱著小瑾,手里牽著小瑜。母親曾這樣講。 「當時跟你爹說好了的,大的取名瑜,小的取名瑾?!顾麖哪感?,取名周瑜。有記憶以來,家中人丁單薄,他與母親二人相依為命。漸長以后,他以為meimei不在了,就取字公瑾,紀念那個從未謀面就故去的雙生meimei。一直到母親幾年前身故,給他留下了書簡,他才知道自己竟出身漢家宗室,以及原來孿生meimei還在人世。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追尋meimei的下落,但是左慈似乎有意阻撓他們兄妹相認,他查得不是很順利,只知道meimei可能隱身在廣陵王府,他甚至一度猜想meimei或者已經成為了廣陵王某個無名的侍妾。一直到孫策綁架她上船那個夜晚,她灰頭土臉,長發遮面,他卻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再到發現她是女兒身,一路沿著追查下去,終于真相大白。 周瑜目光溫柔:「你跟母親長得很像。小瑾,這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