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不是應該要先告知一下嗎!(3)
三個人坐在草莓園后方小小的會客室,呂晉憲為兩人泡了濃醇香的咖啡。 「這咖啡是杰夫從老家買來的,很好喝喔!」杰夫便是剛剛的外國老闆。 呂庭璇淺淺嚐了一口露出淺淺的笑容?!傅拇_很好喝?!?/br> 兩人看向游琬茹,她頓時壓力山大。迅速淺淺的喝了一口……「好燙!」但沒有吹一下,結果燙到了。 不過面前的呂氏父女反而笑了出來。 「小心一點,放一下再喝?!箙瓮ヨ焓謳陀午惆驯臃呕刈郎?,并為她的咖啡加了點糖,畢竟游琬茹不太喝苦哈哈的咖啡。 「你怎么知道這邊?是小昊跟你說得嗎?」呂昊呈是呂庭璇的弟弟。 呂庭璇搖搖頭?!肝乙矝]有很常跟昊昊聯絡。這邊是媽跟我說的。她曾看到你跟你的草莓園上節目,就希望這次我來臺灣時可以來找你敘敘舊?!?/br> 呂晉憲點點頭?!笡]想到那節目在日本也有播?!箙胃竿nD了一下?!缸艋葑舆€好嗎?」 呂庭璇回答前小小的翻個白眼?!笅屗玫?。雖然幾年前因為工作太忙身體有些不適,但現在調養的很好,時不時就來煩她這個女兒?!?/br> 呂父聽到仰頭大笑著,感覺是一個很爽朗的人?!杆€是一樣偶爾會想調皮搗蛋?!鼓闷鹱郎系谋雍攘艘豢??!负镁脹]看到你了呢!最近過得還好嗎?來臺灣玩嗎?」 呂庭璇的笑容淡淡的、但也充滿著光芒?!竵砼_灣工作的。公司在臺灣有家新開的分公司,我是來當總經理的?!?/br> 呂父面露驚訝,但也隨即笑了出來?!覆焕⑹亲艋葑訋С鰜淼?,就是優秀?!?/br> 「但小時候,是你帶著我認識世界的啊?!?/br> 呂庭璇看著父親放下杯子后,繼續說著。 「小時候你每天開車載我上學,每一天都跟我一起觀察街邊樹的變化,綠了嗎?黃了嗎?掉了嗎?再次盛開了嗎?是你帶著我去觀察生活周遭的小細節。 我跟昊昊吵架的時候,你都會很理性的跟我們一起分析事情的對錯,讓我們去學會思考比爭吵有用。 小時候出門,我最喜歡跟你一起牽著手一起走,你會帶我看平常我不會注意到的小事情。蜘蛛結網的原理、螞蟻為什么可以走一條線、一加一為什么等于二、為什么水會蒸發、為什么飛機能飛……我好喜歡你跟我分享這些事時,臉上盡是對一切事物感到熱情的情緒,你讓我感覺到,這世界上是有趣的、是充滿著無限可能的。 不過在你們離婚后,我曾經怨懟于你。我怨的不是你不爭取我的撫養權,而是……你好幾年來都對我不聞不問。我只能從昊昊那邊知道你的近況,但后來我們彼此忙于自己的生活后,我也漸漸的跟你完全斷開……小時候的那些回憶彷彿是一場夢一樣?!?/br> 呂父低下頭來,不愿看著呂庭璇。 「是直到前陣子媽跟我說了你們離婚還有你不主動聯系的原因,我才明白,自己似乎錯怪你了。 你跟媽離婚不是什么難堪的外遇或是理念不合,只是你向媽坦白自己……其實是被迫娶了我媽……正確來說是被迫娶了“女生”。 其實媽有跟我說,你在這個家庭不是快樂的,雖然努力后你與媽有了我跟昊昊,但這都不是你人生中所期望的。你想要的,是你那龐大的家族企業無法接受的。于是你順水推舟接受了商業聯姻娶了我媽,也在大家的盼望下有了一女一男,可是你漸漸的不快樂了?!?/br> 呂庭璇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呂父接下去。 手中的咖啡已經喝完,呂父起身再倒一杯。 「我希望你可以先理解,你們兩個孩子對我來說,不是負擔、不是累贅,你們是我這一生中的驕傲與快樂。只是……婚姻真的對我來說太困難了,尤其是我無法對女人有著心動的感覺。 我覺得我很辜負佐惠子的幸福,在你長的比較大一點后,我向他坦承了我的性向,起初她是錯愕的、是不理解的,我們冷戰了許久。在這期間我盡可能還是扮演好一個好爸爸、好丈夫的腳色,只是你mama她的觀察能力真的很強,只要是她開始注意的事,沒有什么是逃得過她的眼睛的……就像是我的眼中始終沒有快樂的光彩?!?/br> 為呂游兩人再倒上咖啡,呂父繼續說下去?!负髞硭鲃诱伊宋?,她說雖然還不是很能理解我的情況,但她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如果我過得不開心,我們可以離婚的。我到現在還無法忘記她那時候受傷至極的眼神?!勾蟠髧@了一口氣,陷入回憶里沉默了起來。 「所以你不愿跟在日本的我們有所聯絡,因為你很愧疚,你覺得自己一個傷害別人的人,怎么可能好意思的笑臉貼上人家悲凄的面孔呢?而且你自己也在離婚的時候跟媽說,不會主動找我,怕你在我心中的好印象會全數毀壞。你怕你的性向會讓我開始討厭你,所以你乾脆直接變成不聯系?!箙瓮ヨf著母親跟她說的話。 呂庭璇突然傾身上前,一手撐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另一隻手用力的彈了呂父的額頭一下。 「??!」 彈額頭的聲響大到,游琬茹覺得自己的額頭也在痛。 「你真的好笨喔!你怎么會覺得我會討厭你???」呂庭璇嚴厲的教訓著自己的父親?!甘裁炊疾桓艺f、什么都不問我,就自己下了這個決定,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 呂父還在揉自己的額頭?!府吘垢銒岆x婚的理由不是因為我有公開性向啊。那時候我們一致的口吻是一個想在臺灣、另一個想回日本,無法各自退一步的我們所以離婚?!故蛛x開額頭,紅紅的一條線在額頭中心。 「我不希望大人的煩惱去影響到小孩,我希望你們是可以理解這個假的原因,所以我怎么可能說出實話呢?」 「那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聯絡?等我長大成人再跟我說實話也可以??!」 「我跟佐惠子那么久都沒有聯系,我怕我的衝動會壞了你們本來安穩的日子啊?!?/br> 雖然呂晉憲的理由似乎都聽起來合理,但呂庭璇還是有些生氣。 雙手抱胸,表情嚴肅,游琬茹好像沒看過這樣的呂庭璇。 不過也很快的放軟姿態?!杆詪屜M疫@次來臺灣,可以來找找你,跟你說開一切。她還說想請你照顧在臺灣工作的我……唉,就說了我已經不是小孩了?!?/br> 呂父慈祥的一笑?!冈谖覀冃闹?,你依舊是那個過馬路如果不牽手就會爆哭的小孩?!?/br> 「欸?」一旁的游琬茹聽到這小小的爆料,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聲音。 呂庭璇瞇起大眼,看向游琬茹?!覆粶收f出去喔!」 游琬茹感覺抿住嘴巴,表示自己會守口如瓶。 不過呂父則是笑了出來?!肝覀兪怯肋h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的,這些年我都會找小昊問你的情況,知道你過得不錯,我很欣慰?!箙胃冈俅魏认乱槐Х??!改憧梢愿艋葑诱f,她交代的事,我會全力以赴?!?/br> 聽到這句話,呂庭璇露出微笑?!敢f,你自己跟她說?!鼓贸鲎约旱氖謾C,點開通訊軟體。 「給你!」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父親,然后拉起游琬茹的手站起來?!肝覀円癫葺??!?/br> 呂父接過手機,發現電話已經接通了。 呂晉憲嚇得趕緊放在耳邊回應。 電話那頭,是熟悉的嗓音說著日文。 「嚇死我了啦!要來見你爸爸怎么不先跟我說?」游琬茹還在驚嚇中的說著。她兩人蹲在地上,找著漂亮大顆的草莓採。 呂庭璇一臉抱歉的看著游琬茹?!笇Σ黄?,因為我也不確定能不能順利找到他。畢竟我媽看到那個節目是好幾年前了。我不想只是一場空,所以只給你說了採草莓這一塊?!?/br> 看著呂庭璇充滿歉意的樣子,游琬茹學著呂庭璇每次哄自己時最常做的……伸手摸摸她的頭?!笡]關係啦,我只是有點被嚇到。還好你們有相認到欸!」 呂庭璇偷偷親了一下游琬茹的臉頰,笑的甜甜的說著?!钢x謝你陪我?!?/br> 游琬茹紅了臉頰,低頭淺淺的笑著,樣子十分靦腆可愛。 兩人繼續有趣的採草莓,呂父種植的草莓品質真的很好,每一顆都又大又漂亮,而且遠遠的就可以聞到草莓的香味。 她們將細心挑選的草莓剪下來,放進盒子里。 「採四盒會不會太多?」呂庭璇問著,剛剛游琬茹跟杰夫要了四盒要採,一盒應該都是可以放下20幾個左右。 游琬茹沒有猶豫的回答著?!肝蚁虢o經理一盒,畢竟她平常那么照顧我。然后飲茶那邊人比較多,所以兩盒差不多。我們家自己一盒就好,雖然我喜歡吃草莓,但放不久,所以一盒剛好?!故种敢灰槐瘸鲆坏剿?,表示四盒應該是剛剛好的份量。 望著呂庭璇那淺淺的微笑望著自己,游琬茹疑惑的問?!笟G?我少算了嗎?」 呂庭璇搖搖頭,牽起游琬茹的手?!肝抑皇窍矚g你說“我們家”這三個字?!?/br> 游琬茹感覺臉更紅了,但她卻也笑的更燦爛。握緊呂庭璇的手,兩人繼續這帶著草莓香味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