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往事、告白(4)
她支持我重考自己喜歡的學校,但不準我學期中休學,她說離開舞臺也該要華麗的退場。 于是我開始繼續上課,忽略那些間言間語、忽略那些眼神,專注在課堂上。還好我本來就很會讀書,我的進度一下就超越班上其他人。 大一下學期,我以年級第一休學。 不過老師并不覺得可惜,在他們眼里我已經是一個社會里的失敗品,休學也好,免得我留下來繼續荼毒他們的名聲。 可他們不知道,我其實在大一下學期還沒開始前,早就已經考取另一間國立大學的日本語文系。 他們嘴里所說的失敗品,卻一一跌破他們眼鏡。 我這期間還沒有停止打工呢!經理當然幫我不少,她的人脈很廣,我有什么不會的,她都能找到人協助我。 我也利用時間去考了汽車駕照,在第二個大學的大二時,我存到了錢,也在經理的人脈下,買了一臺還不錯的二手車……就是現在這臺。 我想我就是激不得,誰說我做不到的,我就偏要做,我還要做的漂亮! 而我可以有現在這一切,都是因為經理不斷的幫助,不斷的鼓舞。 后來我如愿以償的進到我喜歡的學校,所以我決定我要重新開始,我決定……我要成為正常人。 一個符合社會世俗眼光的人。 于是我開始學著其他女生化妝、學穿搭。 因為一個正常的女生,應該要愛打扮自己。 我開始……留長我的頭發,因為是個乖巧的女生,就不該留著叛逆樣的短發。 我開始將自己變得跟大家一樣,也開始有男生向我表達好感。 我也……幾乎來者不拒,只要是身邊朋友覺得適合我的,我都會答應在一起,但沒多久也都分手,理由不外乎都是說我太高冷,毫無熱情。 但其實我只是害怕有接觸,不只是害怕學姐的往事重演,更是不喜歡與男生有太過的親密接觸。 我們交往總是只到牽手擁抱,最多最多我有時候沒防到,有幾個男生會親我臉頰,但最多就這樣而已。 不過我想,更多讓我放不開的原因,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去愛一個人。 愛一個人不就是愿意付出嗎?那為什么學姐卻嫌棄的要死呢? 愛一個人不就是在對方需要幫助時即時出現嗎?那為什么我需要時,始終找不到學姐呢? 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要把自己好的一切給予對方嗎?那為什么學姐卻將我的愛,像是垃圾一般的拋棄呢? 我不明白愛情,學姐帶給我的傷害太大了,我癒合不了。 她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但我還是逼迫自己,將自己強行塞入正常女生的人設里。 我也變成學長學弟間,挑戰的目標。 到底有誰能夠攻略下高冷的游琬茹呢? 答案是,誰都沒成功。 我在交往第十個男生后,就不再細數我跟幾個人在一起過。后面是聽我朋友說,只要不是gay、是個常人覺得有點帥的,我都在一起過。 在聽到這個“成績”后,我覺得我好像達成目標了。 我應該是成功變“正?!绷?。 因為大四那年我被冠上渣女的封號,我被說成玩弄男生感情的壞女人。 我被說成,那些很像是正常女生有可能會被說的間話,所以我覺得我是一個“正?!钡呐?。 我感覺達成目標的松一口氣,我笑了的同時卻覺得寂寞的要死。 內心的空洞大到,將我吞噬。 但我想,這就是我這輩子的情況了吧。 因為誰能接受這樣毒瘤般的我呢? 但我不斷的懷疑著一件事…… 大四時,系主任讓我收斂一點的樣子,不像是生氣,只是有些無奈。 他無奈我這樣交往過多,但卻也沒有謾罵。 我玩弄男生們的感情竟然可以被原諒,但當我想要專一與女生談戀愛,卻被指責到死? 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了,反正要畢業了。 一畢業經理就帶著我闖蕩職場,有著經理豐富的經驗,她帶我一個又一個的往更高的領域上爬。 她知道我喜歡服務業,我喜歡服務人得到的成就感、滿足感,那是從感情世界里得不到的。 所以即便工作再累再辛苦,我也無怨無悔,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才能找到自己生存的意義。 當我在被需要的時候,我才感覺活著。 我也不再踏入感情世界,反正出社會工作重要,身上的錢財才是重點,我的工作性質也很難好好的去談一場戀愛。 早出晚歸,家里不要有人等著我比較好。 但即便我這樣決定了,我的行為還是出賣自己。 我總是會不自覺的對女生好,尤其是漂亮、看起來無助的女生。 ……對啦,我是外貌協會,但誰不是第一眼就是先看外表呢? 在工作環境里,遇到的女生比男生多,我高中那種,自認為是男生的責任感又默默的冒出來。 我會主動做粗活,我會攔下那些應該要是“男生”在做的事。 看到女生被為難、欺負,我總是會上前阻擋。 我心里發誓不要再對任何人有好感,但身體卻還是很誠實。 腦中有警鈴作響,但我已經習慣忽略了。 直到前一份工作,有一個小我兩歲的meimei,對我表白,我才意識到,自己重蹈覆轍了。 我后來回想,不怪她對我有好感,因為我是真的若有似無的偏心于她。 她有事找我,我基本不會拒絕。我也會時不時的給與超出工作上的關心。 跟大一時的學姐剛開始一樣。只是這次不同的是,有人主動告白了。 那些回憶再次涌進我的腦袋,我被恐懼嚇得擠回內心里的深處。 我向她道歉,說自己不喜歡女生。 我還記得她當時的表情,落寞到讓我極度的憎恨自己。 恨著明明是我自己的問題,卻是讓別人難過。 當時經理與慧雯姐,都是在一旁看著,她們以為我們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誰知道,meimei后來離職離開了,我也消沉了好段日子。 經理曾問我,難道不后悔嗎? 我答不出來。 要后悔什么?后悔沒答應交往?后悔自己喜歡女生?還是后悔出生在世界上? 我不知道是哪個問題,但哪一個問題我都沒有答案。 經理見我一蹶不振,慧雯姐也剛好要離開自己開店,她就覺得,該讓我換換環境。 剛好有個更好的職缺正在等著經理的回應,就是現在飯店的職缺。 經理想帶我出國玩,但礙于我們離下一份工作的到職日很近,她只好帶我到墾丁去玩玩水。 我就是在那時候,喜歡上游泳,我喜歡泡在水里那種與世隔絕、安靜的感覺。 我喜歡輕飄飄的浮在水面上,彷彿我身上沉重的回憶與枷鎖,在大海、在水里都不足為提。 所以我有空就去游泳,所以我喜歡來海邊。 換了縣市,換了工作,我感覺我又是以往的自己,那個開朗、樂觀、活潑的自己。 也很幸好,這份工作實在是忙得很可以,我沒有馀力去思考別的,可以專注在工作上。 休假如果不用回去加班,我就畫畫,或是游泳。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然后,我遇到你。 庭璇啊,我遇到了你。 我第一眼見到你時,看著你明明身體不舒服,卻還是努力的露出笑容。 我心中那控制不住的角落,開始想要對你好,那個小小的內心要我……照顧你。 于是我又開始無意識的付出自己所認為的好,而你也不會把這當作一種應該,你總是想要給予我回報。 這讓我不由得的更加想為你付出,而為什么呢?我現在才知道原因…… 因為內心告訴我,你是值得我這么做的人。 我的內心一直都在告訴我實話,我只是從來不聽而已。 大一的學姐時,腦中響過警示的鈴聲,但我忽略。 前一個工作的meimei,腦中響過注意的鈴聲,但我依舊忽略。 而跟你相處,我也響過鈴聲,那是要我好好面對好自己的心意,再去對你好的提醒。 你不會無理的央求我的幫忙,也不會對我的付出視為應當。 你不敢有過多或是直接的請求,總是先以詢問我為主。 你懂得禮尚往來,認為雙向奔向才是正確的相處。 你的給予是出于內心最直接的反應,是真的想要對我好的行為。 你會看見我的好,會不厭其煩的跟我說。 對不起,我現在才懂你的這些心意,因為我也是現在才愿意去理解自己的內心。 我知道自己始終喜歡女生,這點我無法改變,但我可以學著去接受這樣的自己。 接受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強行把自己塞入不是我的我。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當我決定誠實面對自己后,我發現我的腦中已然全是你的身影。 呂庭璇,我滿腦子都是你??! 我很抱歉之前那樣說謊傷害你,對我來說,你不是一個大jiejie這樣簡單而已。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在冥冥之中知道,自己一定會追隨你。 從你看著我的無辜眼神,我知道,我總會向你妥協,無怨無悔的那種。 從我無意識的付出,我知道你是我愿意偏心一輩子的偏愛。 我知道我之前說的話傷害到你,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坦白后,你能不能原諒我,但我還是決定要說出自己的心意。 呂庭璇,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