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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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涅和阿洛的思維和身體都凍結了。 用龍語施加震懾效果的法術效果絕佳。魔法體系的力量來自于本源,那也意味著,真正的龍嘯足以讓任何智慧生命暫時停擺。 而后,雷光伴隨著龍嘯噴涌而出。 刺目的電光吞沒了無頭蛇的殘骸,有如巖石堅硬的皮rou立刻燃盡,化作焦黑的齏粉灑落。雷霆源源不斷,蛇行游走,呲呲撞上包裹兩人的繭殼,爆裂出亮白的火星。 迦涅身上的精神護符終于發揮效果。她有一絲思考的余力了。冷汗從鬢邊滑落,她勉力催動快要脫力黏在一起的嘴唇,念出咒驅除震懾效果。 兩人身體齊齊一震?;謴土?! 但不需要和阿洛交換眼神,迦涅就知道原計劃來不及實施了。 思緒飛速運轉,每一秒都拉長為十倍百倍,不同想法同時展開。 面前那原本足有手掌厚的繭殼,在擊打和雷暴的雙重沖擊之下,已經只剩下薄薄一層。 而他們手頭的魔石之前已經全都用在了加固這道防護壁上,迦涅現在體內的魔力所剩無幾。 再看阿洛。他的情況和她應該差不多。不,只有更糟。畢竟他負責了構建維系防護防護壁,她所做的只是將自己的那一份魔力分享給他。他是真正地再無余力了。 最后是雷龍芬坦。只是一瞥,迦涅就差一點再次因為恐慌而僵住—— 用骨龍、用它來指代已經不合適了,森森的白骨外,已經凝聚起一層血rou。 進食會幫助龍重塑身體。這是他們計劃最大的紕漏。他們并非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只是下意識覺得,哪怕是神話生物的骨骸,面對這個世界的巨獸,雙方也要過上幾招才會出結果。 然而結果是一邊倒的、眨眼間結束的橫掃。 兩拍心跳長短的時間,防護壁開始搖搖欲墜地閃爍。迦涅結束分析,鎮定地得出結論:瞬間移動和維持防護壁,他們只能選一個。 賭前者,就要在閃現到門洞前的那一瞬間用rou身硬扛雷暴。 賭后者則完全是祈禱奇跡降臨,祈禱防護壁能支撐到他們跑進門后。雖然更可能的結果,不過是稍稍拖慢死亡到來的腳步。 無論哪一種選項,理論上都是阿洛的生存幾率更高——然而前提是,如果他不和剛才那樣,急著把她先扔進門洞里的話。 他不會拋下她獨自逃生。但正因為那樣,他們都會死。 又一拍心跳。 某個念頭就那么唐突又自然而然地跳了出來:不如換個前提,以確保阿洛存活為條件擬定對策。 事情的條理突然就變得異常簡單清晰。 迦涅揚聲道:“芬坦,你可以和我一起回玻瑞亞?!?/br> 阿洛反手抓住迦涅:“你要干什么?!” 她給他一個含糊的微笑:“我有個計劃?!?/br> 不可思議的是,雷暴竟然真的暫時止歇了。通體雪白的雷龍那雙金黃的眼眸仍舊幽幽地燃燒。 “你出來。到我面前,”祂謹慎地命令,“我剛才沒有用全力。任何小動作,我就讓你們兩個化作飛灰?!?/br> 阿洛的指掌用力得迦涅手腕骨頭發痛。他的聲音因為倉皇有些變調:“你有什么計劃就由我出面——” 迦涅還自由的那只手蓋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安撫似地,停了格外漫長的兩秒。 下一刻,她的指尖滑動,貼著他的皮膚勾勒出一個符號。 雷龍惱怒地張口,卻半途停下了。 阿洛渾身一顫,無力向地上坐倒,關節不受控地痙攣著。 麻痹定身術。又是麻痹定身術! 卻又比滿月節時的那一下更加精準并且強效。 即便使不上力氣,阿洛還是死死抓著迦涅不放開。 她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猜到了她的全盤計劃。但他眼下眼角都開始泛紅,顫抖的唇齒間滾落的只有同一個詞語: “不要。迦涅,不要?!?/br> “抱歉,如你所見,我有點脫不開身,所以我先解釋起來?!卞饶D頭對雷龍說。她隨后俯身,壓低視線,只看著阿洛箍住她不放的手,輕柔卻堅定地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雷龍沉默地盯著兩人。 龍的注視讓迦涅后頸竄過電流似的寒意。但只有一瞬,旋即消散。 她將沉默視作許可,繼續說下去:“你以龍身無法通過這道門,但你原本就是一縷精神。如果我沒判斷錯誤,雖然你沒法控制我,也沒法像影響我母親那樣緩慢侵蝕我,但我和你還有一絲魔法層面上的聯系,并不曾完全斷開?!?/br> “哼?!崩埨湫?,但沒有否認她的說法。 “既然如此,如果你放棄rou身,重新以精神的形式附著到我身上,從門的判斷基準來看,你也只是我身上靈魂烙印的一部分,而通過門洞的我當然依舊是人類。你想回玻瑞亞,我們也想活著回去。我們完全可以這么合作?!?/br> 說到這里,阿洛搭住迦涅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她掰開了。 她終于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他盯著她,翠綠的眼睛驚疑不定地閃動著。 或許因為麻痹術剝奪了阿洛控制面部肌rou的能力,真實情緒無處掩藏,他前所未有的好懂。 迦涅看到疑惑,驚慌,懊悔,惱怒,還有一絲他都感到難以置信的樂觀: 他懷疑他誤讀了她的意圖。如果只是帶著雷龍的精神殘余回玻瑞亞就好辦,只要回玻瑞亞,一定有辦法抑制祂,事情或許也沒有他預想得那么糟糕……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一層散發著微光的球形保護罩展開,安穩地裹住他,也將他關在原地。這瞬息的觸碰或許出賣了什么,阿洛瞳仁駭然擴張。 他那一點淡薄的期冀瞬息間變質為龐大得像要吞沒他的恐懼。 但迦涅已經收手,轉過頭不再看他。 她向前一大步:“你考慮得怎么樣?” 雷龍思考了許久后,終于傲然說道:“如果你打算學習你母親的做法,呵,那不可能了。我現在已經比之前強大許多。只要重新進入你的精神,不被你察覺地控制你、改造你對現在的我輕而易舉?!?/br> “我想也是。到時候我還是免不了會掙扎。但那是之后?,F在我只想和他一起安全離開這里?!卞饶b作沒聽到身后的響動。 阿洛在地上、在光球里掙扎著,徒勞地試圖爬起來阻攔。護罩連同聲音一起隔絕,他或許在叫喊著什么。 但她聽不到。 能抵達她耳畔的只有光球與地面碰撞摩擦的嗡嗡聲。 怎么能在這種時候突然犯糊涂呢?她帶了點打趣意味地想,卻沒有回頭。阿洛如果抗拒得太厲害,雷龍也會看出來不對勁的。祂雖然高傲、不通人心,但與蠢笨根本沾不上邊。 “那么你過來,到我面前。不要想著瞬移,除非你想洗個雷電浴?!毖┌椎凝堈f道。 迦涅一步步走過去。 雷龍緩慢地俯低上半身,直至整個腦袋都擱到地面。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眼睛從近處看更加嚇人了,灼熱的鼻息隨著每次呼吸吹起她的袍角。 她忘記換身更好看的法袍了,現在這條都破破爛爛了。迦涅冷不防想道。 “手按到我的額頭。任何小動作,我立刻吃掉你?!崩埫恳痪浞愿蓝急厝桓?。 迦涅照做了。 真正的龍鱗觸感與龍化后的皮膚完全不一樣。像是未經打磨的玉石,但又有溫度,有血液和心跳在堅硬的皮膚下流淌跳動。 掌心微微發麻,刺痛一閃而逝。 白色雷龍行將入睡一般,緩慢地整個趴伏到地。只有那雙冰冷的金瞳還睜著。 迦涅立刻察覺自己有什么不一樣了,某種難以違抗、不可逆轉的改變正在發生。 龍放聲嗤笑:“費了那么大勁,我不還是進入這片狹小的水域里了?” 既嘲笑了伊利斯和迦涅,也連帶著嘲諷了祂自己。但祂好像渾不在意。 迦涅也笑了笑,像是突然間對龍的軀體產生莫大興趣,她掌心蹭著龍鱗,順著鱗片生長的方向撫摸了兩下:“以前有一陣子,我很好奇騎法師御龍飛行是什么感覺?!?/br> 對方冷笑:“所有的騎法師都已經死了,是好事?!?/br> 迦涅自顧自地問:“我能拔一片龍鱗下來做紀念嗎?” 龍的瞳孔收縮,幾乎變成金色虹膜正中一條警惕的細線。 她唇角仍舊勾著,指尖一撥一撥,像在挑選中意的龍鱗。 龍的聲音這次是從她腦海深處傳來:“一片也就罷了?!?/br> 迦涅抬頭,雷龍那巨大的金色眼睛終于昏沉地、緩慢地闔上了。 “謝謝?!彼Y貌地回道,指腹按住最近的鱗片,迅速勾畫出一個空間魔法符號: 連結。 此刻她的人類之軀與龍身可以視作一體。 而后是下一個法術,只靠意念就能發動。 魔力基盤展開,擴大,全速運轉。 又一重空想,繼續擴大魔力基盤的定義范疇。 “你??!”龍在她腦海中咆哮,撕裂般的劇痛隨著每個詞刺穿她的精神,“你在做什么!” 祂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 奧西尼家的傳承中包含了一種生僻的獨門魔法:同時運用空間和空想魔法,將自身的魔力基盤在概念層面擴張到不應存在、超出自身極限的程度。 這魔法一旦發動就無法停止。經過虛假擴張的魔力基盤會一直運作下去,以人類軀體無法承受的強度吸收、轉化、消耗靈性,直至魔力與生命一同徹底枯竭。 步入龍化最后階段的每一個傳承持有者,在判斷自己即將失去理智時,都會發動這個法術,干凈利落地朝著死亡縱身一躍。 這一法術是奧西尼家數代人的心血,也是一份代代相傳的禮物。 名為恩賜的詛咒無法擺脫,那么至少,結束的時機與方式由她們決定。 迦涅的腦海之中,龍的吼叫因為憤怒變形變調,祂放棄了通行語,用上龍語:“你竟然!你怎么敢!整個傳承都會燃燒殆盡,你們這一千年的累積和謀劃……你甘心就那么毀掉?!誰給你權力毀掉?!” “我確實添加了一點東西,讓傳承也暫時成為了魔力基盤的一部分,”迦涅笑著對祂說,“所以你……作為靈魂烙印的一部分,也會和我擁有同一個結局?!?/br> “身為奧西尼家這一代家主,這是我認為最妥當的處置?!?/br> 這番對答只有當事人聽得到。 從阿洛視角看到的,便是迦涅走到雷龍身前,伸手觸碰雷龍那足有一層樓高的腦袋。 而后,仿若童話故事里兇獸被馴服的不可思議畫面,金瞳的白龍一點點地徹底趴伏在黑色的大地上,在她身前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