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鐘檠便湊近過去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他眉心，又再度將他摟緊，“今天還是在這里陪靈靈睡覺，可以嗎？”

    “恩?！弊蛱於家呀浽谝淮脖蛔永锾蛇^了，今天再拒絕似乎也沒有意義，禹靈頷首同意，只提出一個小意見：“你抱得太緊了，有點熱?！?/br>
    他本意是讓鐘檠松松手，結果對方撈過空調遙控器調低了幾檔溫度，又拉上被子將兩人蓋好，堅決不松手。

    禹靈無可奈何，也不跟他爭，拿他臂膀當枕頭，找到舒適的角度后便不動了。

    開著小夜燈，兩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直到禹靈不知不覺睡著，鐘檠關上燈，貼著他額頭閉上眼睛。

    *

    第二天下午要去看服裝展，上午他們便沒再安排其他景點的行程，而是去網上眾多人推薦的甜品店和西餐廳好好吃了一頓，等時間差不多就直接去市中心的劇院。

    這場設計展持續兩天，所有的服裝飾品分類成不同的主題，公開發售的門票分為普通單張票型和帶信封的邀請函，鶴霜送給禹靈的就是請柬式的門票，能進入展會的最后一個主題。

    鐘檠雖然不知道門票有兩種，但替他收門票的人自然是往貴的挑，他確認自己的和禹靈手上的一樣，才放心拉著人進去。

    內場布置得簡潔有個性，前面兩個主題展現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可穿戴的服飾，后面逐漸過渡成不常用的禮服樣式。

    禹靈觀賞得很仔細，偶爾會走近一些去辨別服裝用料，鐘檠對這方面不太了解，也就是跟在他身后看個樣子。

    最后的主題設立在單獨的頂層，比起前幾個尚且考慮到“能夠穿著出門”的部分，這一層的服裝則完全是設計師本人對自己審美、思想、技巧的展示和傾瀉，注重的是概念而非實用，材料也更昂貴講究。

    禹靈剛踏上這一層時也為眼前呈現出的天馬行空感到驚訝，頗有興致地一件件看下去。其中有一對——女式人臺上展示的服裝偏向中性與狂野，而男式人臺則套上了尺寸貼合的裙裝，前方展牌上寫明設計師想表達每個人無定式、無拘束的穿衣自由。

    禹靈怔愣片刻，目光靜靜放在這兩個人臺上，心緒有細微的起伏。鐘檠也注意到了差別，轉而望向禹靈，走近到他身側陪著他。

    鶴霜并不知道禹靈高中時的事，送他門票純屬巧合，也算是無心插柳。

    慢慢地逛完整個設計展，走出劇院兩個人散步去訂好的餐廳吃晚飯，接著再看夜景，等回到酒店房間已經是晚上快九點。

    禹靈洗完澡走出浴室，一個人到陽臺上吹風，細軟的發絲跟隨遠處吹來的海風東倒西歪地擺動。月光明亮，一覽無余地照映出暗藍幕布上的每一顆碎星。他有些走神，不知道過了多久，背后才染上另一個人的溫度。

    雖然沒有明確的計算，但時間應當過了挺長的，鐘檠身上卻仍攜著水汽，像是匆匆沖了澡再趕過來。

    禹靈感受到落在肩胛的水珠，側頭正要問，對方卻先一步開口，“靈靈想穿裙子嗎？”

    他訝異抬眸，迎上鐘檠全心全意投注的目光，神色中有意外，也有微不可察的忐忑和搖擺。

    鐘檠此刻的勸說很柔和，也很體貼，“就在房間里，只有我看，沒有其他人。想穿嗎？”

    禹靈和他對視，心中隱秘的念頭如沸騰的水般溢出。靜默良久，他終于能鼓足勇氣自我坦誠，輕聲道：“想穿的?！?/br>
    鐘檠將他抱緊一瞬，垂首抵在他耳畔，“靈靈好勇敢?！?/br>
    禹靈耳廓迅速紅起，被他牽著手帶出陽臺。臥室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精美的袋子，鐘檠拎起遞給他，禹靈拿著袋子，瞥見里面一抹純白色。

    “你剛才去買的嗎？”

    “恩?！辟I回來后又趕時間洗了澡。鐘檠的手心貼在他腰后，“試一試？”

    禹靈抿著唇，小小地點頭，自己走進浴室。

    袋子里是一條棉質的純白連衣裙，袖子和腰帶有素色的珠鏈纏繞，簡約不失好看。禹靈把裙子拿出來后，才發現底部還有一頂黑長的假發，準備得很齊全。他攥緊手中的裙子，心臟在胸口一次比一次跳得更重。他閉上眼深深吸氣，拋掉記憶中所有的阻礙，緩慢褪去身上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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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禹靈穿好裙子， 試著戴上假發，鏡中的人恍惚立刻變成了清秀柔美的女生， 眼神純凈，黑發自肩上垂落。他望著鏡子，剎那間感到些許的不真實，又怔怔地低頭去看身上的連衣裙，摸了摸裙邊，棉質的布料透氣柔軟，輕松地包裹住他。

    真正穿上之后，曾以為會有的負擔并未出現，心里反倒更自在， 禹靈抿著唇默默許久，終于展露出一點溫和輕淺的笑意。

    他轉身打開門，扶著門邊邁開半步，抬眸去看前方的人。

    鐘檠一直等在外面，視野中率先冒出一襲白色的裙邊， 而后往上， 腰鏈更好地凸顯出曲線， 纏繞的小珍珠反射出瑩潤的光澤， 卻也遠不及此刻的禹靈耀眼。

    他克制不住地心動，握住禹靈扶在門沿的手，牽引著他走到自己身前， 視線一分一秒都無法離開他的眼睛。鐘檠將他胸前的長發撥到身后， 手指劃過他白嫩的頸間，嗓音極啞， “靈靈?！?/br>
    禹靈與他對視， 覺得眼前人沉靜深邃的眸中迸出好似要將自己吞噬的情緒， 不解又小心地問：“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