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檠走近，神神秘秘地逗他，“昨天?！?/br>
    “昨天？”

    禹靈不太明白，鐘檠卻將手臂攬在他后背，護著他往里走，顧自換了話題，“靈靈在家里做些什么？”

    呂月收到花顯然很高興，禹靈便不再多追問，回道：“在畫設計圖，是之前新接的定制?！?/br>
    這件定制旗袍的客人是鶴霜的粉絲，很活潑也很好說話，需求明確，溝通兩天就把樣式圖案差不多都定下來了，而且相當自來熟的讓禹靈直接叫她小畔，說是粉絲群里的小伙伴都這樣稱呼。

    最后選定的是淺青綠的絲綢面料，自開叉到下擺一圈都用銀線封邊，太陽下走動時會有流光般細微的波動，下半身零星繡著六七片飄散的銀色落葉做點綴。

    今天把一些其余的小細節敲定，之后待在家休息的兩周就可以專注做衣服了。

    禹靈坐到書桌前繼續和客人商量旗袍制作，鐘檠搬了椅子坐在書桌側面，兩個人像在店里一樣各做各的事。禹靈沉浸于自己的工作，良久才反應過來怎么對方又自然而然地進了他家，一點都不像才第二次上門。

    鐘檠的工作郵件處理到一半時接到電路師傅的電話，他下去試了試感應燈，確定沒有問題后結完賬返身上樓。

    之后的幾天鐘檠把黏人這個詞發揮到極致，幾乎每次都能找到理由來見禹靈，實在沒有借口也能靠強大的心理素質賴進他家門。不過家畢竟和店不一樣，鐘檠不可能一大早的過來敲門，于是他上午恢復了去公司的行程，把該做的都做完，午飯過后再到禹靈家。

    呂月和鐘嬈水加上了聯系方式，最近也總是聊天。她在這個城市除了樊蔓芯的mama幾乎沒有其他交好的朋友，現在多一個志趣相投的人聊天說話，心情都好了不少。

    禹靈今天答應了去師語家幫他看看新角色的旗袍設計，手機上交流許多具體的地方光靠語音文字解釋不太清楚，面對面指出修改更直觀方便一些。

    他被師語帶著走進書房，房間內采光良好，明亮通透，靠墻的書架上整齊地塞滿漫畫，書桌的對面鋪了張小地毯，放著懶人沙發，隔出一個小小的閱讀區。

    師語見禹靈的視線放在滿墻的漫畫書上，有點緊張，“會不會太幼稚……”

    “不會，”禹靈回頭溫和道：“能把愛好變成工作是一件幸運的事?！?/br>
    師語和他對視須臾又逃開目光，拉出自己的椅子讓他先坐，“冰箱里有水果茶，我幫你倒一杯吧?！?/br>
    禹靈正想說不用，對方已經匆匆走出書房，他只好先看了看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草稿畫面，人物身上穿的是長款旗袍，衣服上潦草地畫著一些符咒的圖案。

    師語倒了茶來，把杯子放到他手邊，簡略地介紹道：“設定是民國時期為了復仇選擇自殺成為厲鬼的少女，衣服上的符咒是她自己用血畫的，為了讓死后的魂魄更兇厲?！?/br>
    禹靈點頭，仔細觀察他畫出的旗袍樣式，“其實你畫得非常好了?！?/br>
    “我……”師語握在椅背上的手緊了緊，“我不太確定，那個年代流行的款式?！?/br>
    禹靈抬臉向他提議：“那我把不同款式部位拆分的細節圖畫給你吧，你可以自己選選?！?/br>
    “好?！?/br>
    禹靈不習慣用電腦的畫圖軟件，師語拿出紙筆放到他身前，靜靜站在旁邊看他畫畫。

    坐著的人指甲圓潤，手指如竹如玉，修長白皙。原本落在畫上的視線不由自主挪移到他手背，定在時不時彎曲活動的手腕上。

    不需要費心想設計時禹靈下筆很快，沒多久就把各個樣式的領口、肩膀、袖子等部位都畫了一遍，簡單寫上備注，直起背道：“好了?！?/br>
    師語驀然被他的聲音驚醒，意識到自己在看什么時連忙避開眼，慌忙應了幾聲，“恩，那、那……你今天，忙嗎？”

    “今天不忙?！庇盱`沒察覺他的反常，旗袍目前做好一半，確實不著急。

    師語鎮定下來，心底莫名希望他能多留一會，“你想看漫畫嗎？你在這里看會漫畫，等我把角色衣服畫完一版，能再幫我檢查下有沒有錯的地方嗎？”

    “可以的?！庇盱`并不覺得麻煩，起身去書架上選了一本感興趣的漫畫，撐著墻慢騰騰坐到懶人沙發上。團子狀的沙發軟得很，他甫一坐下就陷了進去，整個上身被半包裹在里面。他掙扎著調整出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綿軟的沙發里安安靜靜地看漫畫。

    師語背對他坐在書桌前，即便看不見對方，知道他在身后依然會覺得輕松和愉快。他擔心禹靈看電腦不方便，就和他一樣把角色畫在紙上，畫完后拿給他看。

    禹靈接過紙，便聽到外頭有敲門聲，師語出去開門，站在外面的是單手插兜的鐘檠。

    他面對師語仍舊是淡淡的沒什么神色，只道：“伯母說靈靈在你這里，我來接他?！?/br>
    原本還算雀躍的情緒倏然墜底，師語撇過臉，低低地應聲：“他在的?！闭f完轉身朝屋里去。

    鐘檠跟在后面，兩人走到書房門口，卻都愣了下。

    禹靈深陷在團子沙發里，額前的劉海有些亂，臉頰比往常紅了幾分，見到他們似乎很不好意思，小聲道：“我起不來了?！?/br>
    他本是想自己站起來的，但身下的東西像流沙一樣圍住他，一只腳還使不上力。他折騰好幾下沒直起身，動得耳朵都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