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尊重禹靈的想法，撇了下嘴，小聲道：“那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br>
    “好?！庇盱`沒再拒絕，接著道：“店面位置在哪其實不要緊，我這邊的銷售主要也是靠網店，租個店面一是為了好存放衣服，二也是可以當我自己工作的地方，買賣也就順便了?！?/br>
    樊蔓芯聽著他的解釋安心不少，“這樣倒不錯?！?/br>
    兩個人吃完又坐到沙發上，捧著飲料絮絮地聊天。五年沒有見面，就算能用手機保持聯絡，有時也會覺得遺憾，如今終于又聚在一起，樊蔓芯有無數的話想說。她不停地問和說，禹靈就耐心地回答和應聲，眼眸里映著光，柔順得像一個漂亮娃娃。

    樊蔓芯凝視著他的側臉，講到一半突然噤聲，片刻后呢喃道：“靈靈，以后永遠這么輕松就好啦?！?/br>
    禹靈微微向她的方向偏過頭，眼睫顫動著抖一下，這次卻沒有回答，只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兩人從中午聊到傍晚，樊蔓芯還要趕一份ppt在下周一公司的晨會上報告，哭喪著臉婉拒了呂月讓她吃完飯再走的提議。禹靈送她下樓，老住宅樓里沒有電梯，就慢慢順著樓梯往下走。

    快到一樓時迎面遇上個提著外賣的男生，穿著寬松的t恤和休閑褲，頭發染了栗色，劉海蓋到眉毛下方，堪堪露出一雙眼睛。他見到樊蔓芯后停下腳，打招呼似的點了一下頭，看著有些內向。

    樊蔓芯開朗地朝他揮手，“師語，是買了晚飯嗎？”

    對面的男生還是沉默著點點頭。

    她很自然地側身讓出后面的禹靈，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剛剛從外省回來，禹靈?！庇謱τ盱`笑道：“這是租了我們家房子的租客，師語，現在你們是對門鄰居啦?！?/br>
    禹靈瞧向下方階梯上的人，禮貌地問好：“你好，我家就在蔓蔓家對面，以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來敲門?！?/br>
    師語仰頭望著他，夕陽把天空照成橘粉色，又透過樓道的窗戶映在對方身上，抹出幾分溫暖的色調。他怔愣片刻，低聲回答：“謝謝……你也是?！?/br>
    說完就垂頭側過身默默上樓了。

    樊蔓芯聽他走遠了，解釋道：“他比較容易害羞，不太愛說話，人還是很好的?！闭f著又湊近一些，神秘兮兮：“而且他是恐怖漫畫作家，很厲害的?！?/br>
    禹靈驚訝地眨了眨眼，回想對方剛才的穿衣打扮和表現出的性格，認真贊同道：“很厲害?！?/br>
    *

    晚上，禹靈把需要搬到店里去的東西重新整理了一下，除去一些零碎物件，還有剩下的兩箱衣服。紙箱里的旗袍疊得整整齊齊，最上面的一件是月白色的，用純白摻銀的絲線在胸口和邊緣處繡了云紋，是他自己設計的一件能用作日常穿著的改良式旗袍。

    旗袍很美，禹靈一直都這樣覺得。

    他蹲下身，慢慢撫摸著順滑的面料和絲線的紋路，心里有一種隱秘的、羞恥的渴望，如洶涌盛大的波濤被強壓在地底。他已經好幾年沒有穿過女孩子的衣服了，因為那是不對的，會給自己和別人都帶來麻煩。

    他沒有再穿女裝，卻還是選擇了和女裝有關的工作。投入到自己喜歡的事業中去，或許能減緩一些“錯誤”的渴求吧。

    禹靈將裙子上的褶皺撫平，封好箱子，臉上是看不出什么情緒的平靜——又好像是一戳就破的、脆弱的表象。

    等把明天要帶的東西全都收拾完，禹靈想起來店里還缺一套能和裝修搭配的桌椅，網上買寄過來還要點時間，他在手機上搜到了本地的家具城，想著明天先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能找到的話就直接買回來。

    把第二天所有要做的事情、要拿的東西都安排好后，他才放松下來，窩進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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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上午先把前一天網店上的訂單全部打包發出，午飯隨便填了一下肚子，禹靈就把整理好的東西全都搬到了前段時間買的二手車上，準備去一趟家具城，買好桌子后再去店里。

    他的網店剛開一年，訂單還不算太多，一個人也還忙得過來。店里主要賣的是日?？钍降钠炫?，也可以私人訂制，訂制的話禹靈會根據客人需要自己設計制作。

    雖然生意還不算太好，但也有忠實客戶，日常的吃住用不是問題，還能額外存點錢下來。禹靈已經很知足了。

    家具城離老城區有點遠，占地面積也大，禹靈的店是偏復古的風格，他直接到五樓的分區，準備買一張實木的矮桌，再配兩把椅子。

    逛了幾圈，禹靈定下一套價格適中的現貨，下午就能送到店里。付錢的時候突然有種奇異的被注視的感覺，他試探地轉身，出乎意料地對上一道視線，對方在十幾米外的另一家店里，倚著一座巨大的紅木屏風，見他望過來似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又莫名停下，只不眨眼地看著他。

    禹靈很快認出了人，是鐘檠——即便過去五年，眉目間也還是那副灑脫不馴的神情，只有身形和高中時候比長開許多。

    禹靈收回視線，當作沒看到，仍舊平靜地付錢，約好送貨的時間地址后走出家具城，上車開去店里。一直到打開店門，也沒有再發生其他的事，他才輕輕地松了口氣。

    其實高中時候鐘檠見得最多的也是女裝時候的自己，等對方知道他是個男生，那也已經是最后一次見面了?；蛟S剛才鐘檠只是覺得他眼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