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的導師邁威克大為不解困惑,脾氣古怪的小老頭一直想讓他留下來繼續做研究,送他走那天連連搖頭,一心還想等著他兩年期滿讓人還回來,但又拉不下臉去聯系時今,便想著讓戚遠來探探口風。 思及恩師,時今語氣緩了緩,打開連著的玻璃門走到陽臺上,雙臂微微倚靠在欄桿上。 他看著遠處重重物影,緩緩吐了一口氣“不知道?!?/br> “不知道?”大洋彼岸的戚遠擺弄著手里的咖啡杯“你還有不確定的時候,什么能絆住你的腳步?” “我結婚了?!?/br> “那又怎么樣不就結個...” 時今明智地提前把手機電話拿的離耳朵遠了一點。 “什么你結婚了!”對方的大叫下一秒隔著聽筒傳了過來,即使隔著數萬公里都能感到對方說話人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什么...”戚遠現在都是有點懵懵的狀態,難得地有些狀況外,以往一直打趣風流的伶俐口舌此刻竟有些詞窮。 作為七年校友,時今這些年什么情況他算是比較清楚的,清清冷冷,煢煢孑孑,如非必要決不會與人多打交道,怎么會回國不到兩個月就憑空多出了個結婚對象。 如果不是時今自己的原因...戚遠皺了皺眉,心下思量著,對于時今家里的情況,時今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只是從這些年七年里時今從未回去過一次,和每逢休息日對方都要不間隙地去附近店里兼職打工攢下學費,他也多多少少能猜出個大概。 他斟酌著詞句,開口道“這場婚姻...你是愿意的嗎?” 時今像是猜到了他的顧慮,輕笑了一聲“放心,”他換了個姿勢,遙遙看著遠處的夜色“林家逼不了我?!?/br> 戚遠頓了一下,想了想也是,時今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怎么可能僅僅因為家里的逼迫就和一個人結了婚。 他微微松了口氣,也生出了些調笑的心思:“呦,那這是怎么著,時少爺鐵樹開花?你這結婚對象得是個什么樣的神人,之前認識么?!?/br> 時今垂下眼,指尖在漆的極好的欄桿上磨了磨,沉默了一下“嗯,高中同學?!?/br> “高中同學?”戚遠端起剛做好的咖啡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來點之前的事。 時今剛入學的時候就引起了小范圍的轟動,過于出眾的長相和極為優異的入學成績讓他一時間追求者云集,不乏同樣優秀出類的同齡人,甚至還有好幾個高年級名聲不菲的學長,大家都在打賭最后誰能摘獲這位東方美人的芳心。 出乎意料的,時今對這些追求都表現得極為冷淡,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他向來獨來獨往,像是處在另一個世界里,拒絕所有人的交流,同時也不探尋外界任何事物,一兩年過去,眾人也都習慣了看到他一個人。 本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冷冷清清到畢業,直到那天他們本科畢業聚會...戚遠頓了頓,那晚時今大概是喝多了,眾人一開始沒發現,聚會結束時看著人眼睛霧蒙蒙的樣子才知道對方大概喝過了,可時今后來大二就搬出去住了,當時在場的一個共友給戚遠發了消息讓來接人。 他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聚會的人散了七七八八,見他來了陪著時今的那個同學也就先走了,他到現在都記得。 昔日里冷淡自持的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包廂角落里,他過去問他能不能自己走。 時今很少喝酒,那也是他第一次見他喝醉的樣子,喝多了也不鬧人,讓走就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路上時今好像有在低聲說著什么,破碎的幾個詞句他急著回去也一直沒聽清,直到他們進門開門鎖的時候,時今有些半挨在他身上,低低的叫“哥” 他當時就有些僵住了,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應該不是在叫自己,手上轉鑰匙的動作僵硬地持續著,他聽著時今模糊地說“對不起” 那晚他把時今放在沙發上,守了半夜,對方后面一直在幾個詞顛來倒去地說 “哥..”、“阿yu”、“對不起..” 他也是那個時候隱隱綽綽地感知到,時今出國前心里大概就藏了個人。 這個人分量還不輕。 戚遠是個聰明人,那晚之后很有分寸感地沒提這件事,也是后來熟了之后時今一次他坦白,說他在國內確實有個初戀。 此時此刻,戚遠突然生出個個大膽又不可思議地猜測“你的結婚對象,不會是你那個前男友吧?!?/br> 時今低了低頭,沒有講話。 我去,戚遠難得爆了個粗口,不知道今天這是第幾次被震驚到“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br> 戚遠緩了緩,又問道“今今,那你和他現在是怎么樣著呢” 時今愣了愣,微微有些放空,眼睛虛焦著看向握著的欄桿。 七年前他在對方最低谷的時候那樣決絕地離開,無論背后隱情如何,秦聿怕是恨透了他了吧。 雖說是協議結婚,但明顯是他占了更多的優待,對方眼里,他大概和所有求榮求貴的攀附的人,沒有半點不同吧。 他有些出神的胡亂地想著,怔愣間突然聽到房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秦聿回來了。 來不及多想,時今匆匆掛了電話“回聊?!?/br> 電話那邊傳來被掛斷后的嘟嘟聲,跳回的桌面上顯示出日期時間來,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洛市夜里的風極涼,剛剛不覺,此刻只覺得冷空氣順著敞開的袖口直直地往皮膚里鉆,時今有些不受控制地顫了顫,后知后覺地感到自己剛剛的慌亂來的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