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村紅月現真身(2)
面對無預警現身的靜村紅月,武佑楠反應奇快,瞬間拔出噬魂,細長的劍身覆蓋著一層暗藍色的寒光,隱隱發出低沉顫鳴。 他一個箭步伸長右手刺向靜村紅月的脖頸,但對方卻只是笑著側身而過,輕輕松松就躲掉了。 武佑楠面不改色,左手捏好的神訣幻化成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抬手一拋,便全數朝著靜村紅月飛旋而去。 「鐺!」清脆一響,靜村紅月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把短刀,三兩下就把匕首全擋了下來。 武佑楠不慌不忙,匕首只是障眼法,藉著身形的掩護反手就是一劈,右手握著的噬魂映著藍光,再次朝靜村紅月襲來。 靜村紅月嘴角上揚,向后一跳在空中華麗地翻了個圈,瞬間又拉開了些距離。 兩人速度極快,許紹安只看到兩條黑影在空中飛竄,刀劍相向的瞬間電光石火,但僅僅一個眨眼的功夫,又忽地消失不見。 簡單過了兩三招,兩人暫時不相上下,奈何武佑楠沒有時間和靜村紅月拉鋸。 「打開封??!」他低吼道。 靜村紅月側頭瞥了眼已是奄奄一息的紀柳石,不疾不徐道:「哦,你是想把他被我封印住的靈魂解開,待魂體歸位的那瞬間記憶復原,恢復神體后,自然就有救了,是嗎?」 說完,他緩慢走向武佑楠,身為鬼,卻對于地府首屈一指的抓鬼人玄武將軍毫無畏懼。 他扯了扯毫無生氣的臉皮,笑臉盈盈地說:「不如我們來場交易,你把手中那把噬魂交出來,我就解放紀柳石的靈魂,如何?」 武佑楠瞪大了眼睛,握著劍的手因為用力而不住顫抖。 這把劍是他的法器,能讓所有生靈死靈魂飛魄散,若是落于靜村紅月手中,后果便不堪設想。 但,那又如何? 武佑楠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就舉起自己的法器,紀柳石死了,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靜村紅月直勾勾盯著噬魂,心里頭早已笑得合不攏嘴,若是有了那把劍,成為三界第一人豈非信手捻來。 許紹安之所以會不按照計畫行動,全是因為靜村紅月在他身上下了咒,自己控制他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沒事先動點手腳呢? 自從藉許紹安之耳打聽到他們的計劃后,早就打算利用紀柳石的死逼迫武佑楠交出法器,兵不血刃便能拿下勝利,至于紀柳石的靈魂,他本來就打算還回去。 不,是他必須還回去! 靜村紅月笑著看向即將到手的噬魂,距離成功就只差那最后一步,之后只要將三界入口打開,天上天下,就為他獨尊了。 「不行!」突然,紀柳石大吼一聲,已經暈過去的他竟又醒了過來。 他渙散的瞳孔深處隱隱閃著一絲光芒,壓在身下的右手似乎抖了一下,與此同時,掌心不知道何時匯聚出一條細長的絲線,順著靜村紅月的視線死角延伸出去。 紀柳石勾動指尖,絲線便迅速包圍對方,那是他用盡最后力量所形成的機會。 「快,砍向他!」紀柳石聲嘶力竭,現在的他完全是憑藉著意志力苦撐,才不至于失去意識。 武佑楠愣了一下,靜村紅月方才為了接過噬魂,已經向自己走近了一段距離了,此刻又受到絲線牽制,可說是絕佳的攻擊機會。 但武佑楠遲遲動不了手,這劍,他真砍不下去。 若殺了靜村紅月,封印便永遠解不開,紀柳石也只有死路一條。 「不要猶豫!」紀柳石見他遲遲不肯動手,再度啞著嗓吼道。 「你不是說會找到我嗎?你不是說魂魄將永遠與我同在嗎?我死了,你下輩子再來找我不就好了?千萬次,億萬次,我都絕對會再一次喜歡上你!」 武佑楠雙眼佈滿血絲,紀柳石還并不知道自己并非凡人,一切沒有他所想的這么簡單。 紀柳石這千年還和武佑楠一樣魂魄不全,所以入不了輪回,永世無法投胎,但卻在三十年前,被硬生生拉進轉身門忘了一切,意外過上一段凡人的日子。 但武佑楠知道,終究是要回歸的。 紀柳石想起一切記憶后,便會再度回到領魂使的本分,回到地府過上原本的生活。但倘若他現在以一個凡人之軀死亡,這段不記載在輪回的一生結束后,武佑楠不知道紀柳石的靈魂會發生什么事。 究竟是因為破碎而直接消散殆盡,還是以不完整的魂魄在人間繼續下一個輪回,亦或是記起一切恢復神職,他是真的不知道。 武佑楠不敢賭,他不敢將紀柳石的未來,紀柳石的魂魄賭在這么不確定的一件事情上。 紀柳石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濕熱的眼淚混著guntang鮮血,滑過他愈發冰冷的臉龐,模糊了他的視線,瞳孔中武佑楠一張帥氣的臉龐也逐漸失焦。 「我愛你?!顾肋@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說出這句話。 紀柳石手中的絲線逐漸透明,隨著他微弱的聲音消失在夜風之中,武佑楠發狂似地大吼,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噬魂朝靜村紅月砍去。 又一次,他沒能守護一切。這次,他將再度追隨紀柳石而去,殺了鬼王后,他便打算自我了結。 沒有你的世界要我如何度過? 既然不能選擇一起活著,那不如一起死亡吧! 「那可不行,他死了我可就頭大了!」突然,靜村紅月的聲音從兩人背后響起。 武佑楠望著眼前即將砍下去的這個「靜村紅月」,手中高舉著的噬魂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眼前的「靜村紅月」突然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一道光芒覆蓋而過,待回過神后,地上的人就已經變成紀慈惠了。 武佑楠驚訝地說不出半句話,他不知道紀柳石的母親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我不是派阿瑤過去了?」武佑楠一臉錯愕。 身后,李子晨踏著悠哉的步伐走了出來,他推了推眼鏡,笑臉盈盈地說:「玄武將軍還是慎選副官要緊,啊,不過就連你也都打不過我,要求下屬打贏確實過分了點?!?/br> 武佑楠握緊噬魂,低吼一聲:「果然是你,李子晨!」 李子晨抬手一揮,身上的假皮便應聲掉落,這才是真正的靜村紅月。 他盯著倒在地上的紀柳石,可憐兮兮道:「虧我原本還想用李教授這個身分接近你,結果你卻被另一人搶先一步,真是花了我不少時間?!?/br> 「真的李子晨怎么了?」武佑楠激動地問。 「???當然是殺了??!反正我的目標是要對全人類報仇,他早晚都要死的?!轨o村紅月接著從兜里緩緩拿出一個陶壺,將壺口對準那個從頭到尾把紀柳石保護得滴水不漏,不斷打亂自己計畫的人。 沒等武佑楠反應過來,「咻」的一瞬間,他就被連人帶魂一口氣吸了進去——除了手中握著的那把噬魂。 靜村紅月俯身撿起噬魂,一雙細長的眼笑得燦爛,他望著壺溫柔道:「祝你在夢壺里,能有個好夢!」 靜村紅月在忙,一旁吃人鬼也沒間著。 「大人,這傢伙想逃,我給捉回來了?!钩匀斯碜ブS紹安的頭發,把人給拖了回來。 「嗯,辛苦了?!轨o村紅月臉上掛著笑,但手里握著的劍卻一刀刺進吃人鬼心窩。 「你……竟敢騙我!」吃人鬼瞪大雙眼,氣得呲牙咧嘴。 「這一千年來,還真是多謝你了?!轨o村紅月接過許紹安,連個正眼都不愿意分給他。 吃人鬼驚恐地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越來越渙散,他伸手握住胸口插著的噬魂,卻發現手心撲了個空,回過神一看,自己的軀體竟已是半透明的慘況。 他怒目圓睜地望著地上昏迷的紀柳石,吼道:「一千年前,要不是你,鬼王早就是我了!」 還來不及多說幾句,「啪」的一聲,吃人鬼便連著他的魂魄一起完全消失。 靜村紅月望著空蕩蕩的原地,冷言道:「憑你也想當鬼王?要是沒有我,一千年前,你早就該死了?!?/br> 語畢,靜村紅月一把揪住許紹安的頭發,將他拉到與自己視線齊平。 「同樣都是父母,為什么你能為了自己的孩子與整個村子為敵,為什么?我都把你逼到這樣了,你為什么還不放棄?」靜村紅月面目猙獰。 他接著將人甩開,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紀慈惠,眼神輕蔑,用力朝她身體踹了幾腳。 「呵呵,這里剛好有個反面教材?!轨o村紅月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強迫紀慈惠看向自己,「你說是不是???媽!」 紀慈惠抱著頭,全身上下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她瞳孔渙散,語氣瘋癲道:「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靜村紅月頓時勃然大怒,一腳將她狠狠地踢向墻壁,疼得紀慈惠幾乎是要暈了過去。 「怎么?重新轉世就把一切都給忘了嗎?憑什么你過得這么快活?靜村紅月把人抵在墻上,兇狠地掐住她的喉嚨,「我要你也嚐盡相同的痛苦?!?/br> 他掌心向上,一團熊熊烈火驟然從中升起,炙熱的火焰瞬間照亮紀慈惠慘白的臉龐,但對靜村紅月而言,這樣遠遠不夠。 他接著再度加大火勢,火光頃刻間向四周蔓延開來,等回過神后,紀慈惠就已經整個人陷入火海之中。 她疼得慘叫,兩眼發黑幾乎是要暈了過去,但神奇的是,那火焰剛好控制在會燙、會痛,卻燒不死人的地步,就像是要慢慢把人給烤熟似的。 靜村紅月心滿意足地看著親手打造的烈火牢籠,對里頭的人說:「你就待在這,慢慢想起自己的過錯吧!」 靜村紅月做完這一切后,心滿意足地走向池畔,僅單手便輕松拔起那把插在地上的銹蝕長劍,隨著劍身出土,覆蓋在雨師廟上的法陣自然瓦解,那些徘徊于祭壇多不勝數的祭品亡魂也終于得到了解脫。 原先被鎮壓在池面上的殘破魂體緩緩升空,一瞬間涌入倒在血泊中的紀柳石,整座洞窟霎時閃過陣陣明亮刺眼的橘黃色光芒,紀柳石那張因為失去生氣而極度蒼白的臉,也逐漸恢復了血色。 洞窟正中央忽地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法陣,那劇烈閃爍著的暗紫色靈光下,佈滿了密密麻麻詭異的符號, 法陣內,靜村紅月映著紫光高舉噬魂,狂笑道:「時辰差不多,好戲……即將開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