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車站又出事了(3)
地板上,宋世軒的靈體被緊緊綁著。 「沒錯,我是被殺的?!顾湫α艘宦?。 「誰?是誰把你推下去的?」紀柳石問。 「還能有誰,就是邱博鈞那人渣?!顾问儡庪p眼圓睜,表情怒不可遏。 「他為什么要殺你?和彭海公司有關?」紀柳石又問。 宋世軒意外道:「你們總算查到這里了??!呵,沒錯,明明是邱博鈞私吞公款,東窗事發后公司所有高層都要我出來頂罪,你知道為什么嗎?」 不等紀柳石回答,他迫不及待說出答案:「因為邱博鈞是老闆的兒子!不僅要我頂罪,為除后患甚至還要了我的命,誰能知道我好端端地去上班,每天兢兢業業工作,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安穩度日,但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老百姓,被他那種噁心的富二代給殺了?!?/br> 他用力地掙扎了一下,身上的絲線反道捆得更緊了。 「當時人這么多,你又怎么確定是他殺你的?」紀柳石想確認究竟是意外還是他殺。 「這還要說嗎?那傢伙以往都是開車上班,事情發生后卻每天跟蹤我我一起搭車,這不是想找時機殺我不然是什么?他還以為我沒發現?而且我掉下去的時候,他剛好伸出手,這不就是鐵證嗎?」 「饒是如此,你為什么要對其他無辜的人下手?」紀柳石并沒有被他的犯案動機給打動,這并不能夠成為死后化作鬼魂殺人的動機。 對于這個問題,宋世軒譏笑一聲,笑容極其扭曲。 「誰無辜?我莫名其妙被迫成為代罪羔羊,死了還要被冠上畏罪自殺的罪名就不無辜嗎?」 紀柳石打斷道:「為什么附身在黃靖身上?」 宋世軒聽出他話中之意,轉頭死瞪著黃靖。 「哦,你是說那小子無辜了是吧!他就是欠管教,每次我在月臺上乖乖排隊等車,他就會趁機插隊進來,不只是我,你自己去問有多少人也被他插過隊,多虧他我好幾此沒趕上火車,上班遲到被老闆罵扣了不少薪水?!?/br> 他又看向一旁的陳淑貞,劈頭就道:「還有那老太婆,仗著自己年紀大就要大家讓座,有一次我身體不舒服,忍了一整天終于下班回家,坐在車上閉目休息被她大聲咆哮,要我起來讓位給她,所有人都在看我能不讓嗎?我不讓明天網路上會不會都指責我不尊敬老人?」 他不屑地做出個吐口水的模樣,「可你要知道,她身體可好了,平常推著菜籃還健步如飛呢!憑什么這樣的人要大家讓座給她?」 一口氣聽完后,紀柳石只覺得傻眼,這是小學生心態嗎? 他遇過各種死后帶著恨意的鬼魂,但他們的委屈、不滿,全都沒像宋世軒這么的芝麻蒜皮。 他冷聲道:「可就算是這些小惡,也不至于要用命來償還?!?/br> 「那我呢?我一個老實人,憑什么要因為邱博鈞那種爛人丟了小命?我就不甘心,既然我活不了那其它人也別想活,啊哈哈哈!」宋世軒猖狂的笑聲夾雜詭異惡寒,不禁令人頭皮發麻。 紀柳石加重了手中握著的絲線,大步上前,直視著他表情嚴肅。 「你有邱博鈞誣陷你的證據嗎?我唯一能幫忙的,就是查清你死亡原因,還給你一個清白,至于你死后做的這些事,閻羅殿會給個判決的?!?/br> 宋世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癟著嘴不發一語。 「宋世軒,你現在也已經逃不掉了,晚點鬼差就會抓你去地府報到,我這是在幫你放下執念,接受審判完成修練,下一世好好做人?!辜o柳石再次勸說。 這回,宋世軒動了動唇角,堅若磐石的復仇之心總算是有所松動。 「當初發現邱博鈞私吞公款的時候,我有私下復製一份公司的帳簿放在云端帳號,密碼是我老婆的生日?!?/br> 紀柳石隨即叫來江煥永,將他說的話一字不漏轉告過去,然后走過去低頭看向仍驚魂未定的黃靖。 他蹲下身睜著赤紅色的左眼,仔細檢查了一遍黃靖的靈魂體,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傷害,但為求謹慎還是拿出一張安魂符,低聲念了句咒語。 「黃靖,你現在還年輕,我勸你最好多做善事,多累積福報,死了也才好受?!?/br> 做都做了,紀柳石還不忘好心提醒了他幾句,一條龍的完善服務,叫人不打個五星好評都說不過去。 結束后,他起身看見站在一旁的武佑楠,忍不住又回想起剛剛的事情,自己親眼見到這人的掌心發出一道深藍色的光,那絕不是看錯,況且宋世軒也確實因此而被震了出來,怎么想都不是巧合。 他走了過去,一派若無其事道:「武教授,剛剛真是好險喔!」 武佑楠瞧了他一眼,冷靜地回:「嗯?!?/br> 「沒想到宋世軒會突然附身在黃靖身上?!辜o柳石笑著說。 「原來是這樣,我看到他突然往軌道上衝,想也沒想就先跑過去攔住他了?!刮溆娱⒅_下的地板,面無表情地撒了個真假摻半的謊。 「武教授果然厲害,這隨手一攔還能把宋世軒給彈了出來呢!」紀柳石呵呵笑了兩下。 武佑楠悄悄地吞了下口水,沉著聲回:「是這樣嗎?還真是剛好?!?/br> 這次,紀柳石卻突然換了個表情,忽地拉近兩人的距離后用力抓住他的手,一紅一黑兩隻眼睛,緊緊望進對方那雙漆黑眼眸的深處,說話的語氣同他此刻的臉色一樣冰冷。 此刻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氣息,全都讓武佑楠感到陌生。 「武教授,你到底是什么人?」紀柳石總算是直接問出口了。 武佑楠終究是不敢轉過去正眼瞧他,那眼睛可以看透的東西太多了。 知道自己剛剛那一下失態,他滾了滾喉嚨說:「紀先生能夠看得到鬼魂,又怎么會覺得世界上就只有你是這樣呢?」 「你在緊張?」紀柳石加重手中的力道。 此刻,他的左眼清楚看到武佑楠那殘破的靈魂正高速晃動,這就是緊張心虛的代表。 武佑楠微側過身,輕洩下一口氣道:「我也看得到鬼魂,而且就跟你可以伸出絲線一樣,我也能稍稍控制他們,僅此而已?!?/br> 沉默了兩秒鐘左右,紀柳石忽地把手松開。 「我果然沒猜錯??!」他瞬間就變回了原本那個笑臉盈盈的他。 「你……早就猜到了?」武佑楠松了口氣。 「上次在圖書館儲藏室,徐筱淇第一次現身說話,你卻跟我同時轉頭的那時,我就有點懷疑了?!?/br> 「這么看來我的破綻還不少??!」武佑楠無奈地說。 「確實,武教授的破綻不少?!辜o柳石又走了過去,盯著他的眼眸意味深長。 他微微勾起唇角,心里頭對于武佑楠的好感又增加了,畢竟若是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看得到鬼魂的人,那是多么令人開心的一件事情??! 他笑著轉過身,卻忽地注意到異狀臉色大變,瞬間就收起嘴角。 「宋世軒呢?」他焦急地大吼,自己分明才移開視線幾秒,絲線雖然還在但里頭的魂就不見了! 武佑楠立即睜大眼看了過去,剛才自己的心思全都不放在這,一時之間也沒察覺到異狀,他繃緊了神經,心中竄起一股危機感。 自己今天會來到谷地車站,就是因為土地公昨晚通報此處有異常,而他剛到這里時心里的那一點不和諧感,此刻不僅完全沒有消失,甚至還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他警界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提醒:「小心點,還沒結束?!?/br> 紀柳石隨即轉頭往黃靖和陳淑貞看去,兩人皆一臉狀況外地杵在那兒,他立刻捏緊了口袋內的驅鬼符。 「老江,把人看好,宋世軒不見了!」紀柳石大吼。 「那傢伙難道還想殺黃靖嗎?」江煥永原本正要點菸,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嚇了一跳,手中的菸盒一抖就掉到地上。 「不確定,剛才看他愿意告訴我邱博鈞私吞公款的證據,以為他已經看開了,怎么知道他的執念如此之深?」紀柳石緊咬下唇,緊張地四處戒備,「可惡,是我大意了?!?/br> 霎時之間,他感覺到四周突然響起一陣奇怪的噪音,僅一瞬間就變得尖銳刺耳。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紀柳石強忍者不適問。 「沒有啊,怎么了嗎?」江煥永挖了挖耳朵,確定不是自己漏聽。 武佑楠擔憂地問:「你聽到了什么?」 「一陣噪音,有點像……人群的吶喊?!?/br> 話才剛落,紀柳石似乎查覺到什么猛地抬頭,此刻,眼前駭人的畫面竟讓看過無數大場面的他,嚇得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只能愣在原地乾瞪著眼。 車站內幾百個人突然像是集體著魔一般,瘋狂揮舞著手中的東西朝紀柳石攻擊。 上班族的雨傘、運動員的球棒、學生的防狼噴霧……就連七十多歲的歐巴桑,都高舉著早上剛買的胡蘿卜直面劈來,橘紅鮮艷的外皮,可新鮮了! 「小子,這些人怎么突然全瘋了?不會是全都被附身了吧?」江煥永護著黃靖和陳淑貞焦急問道。 紀柳石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強迫自己的大腦光速運轉,接著立刻拿出一疊驅鬼符,大聲念了串咒語。 可這些失控的人們卻只是停了一瞬間,又像是無事一般繼續朝他撲來。 紀柳石心都涼了,絕望道:「不是附身,他們的魂魄全被控制了!」 他隨即拋開符紙舉起右手,打算用絲線反過來控制住他們,卻突然神色痛苦地抱著頭,一個踉蹌就向后跌坐在地。 「嘶,好吵!感覺頭要裂開……聲音,就是這些聲音!」紀柳石按著太陽xue頭疼欲裂。 「怎么了?很不舒服嗎?」武佑楠二話不說,一把將人給緊緊摟進懷里,摀著他的耳朵心急如焚。 四周的人群越來越近,紀柳石顫抖著雙手,后背早已完全被汗水浸溼。 縱使手心中伸出的絲線密密麻麻,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座車站包裹了起來,但這些人卻源源不絕地圍了過來,不只車站內,就連車站外的人也全都被控制住了。 他的絲線根本是杯水車薪,更別說像這樣大范圍對生靈的控制,會有什么龐大的后果更是讓他不敢細想。 頭腦因為噪音而疼得無法仔細思考,紀柳石撐著眼皮四處張望,想著要是能找到聲音的源頭,或許就能解除對于這些人的控制。 「誰?是誰?宋世軒在哪?」他艱難地轉動脖子,可這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宋世軒只要混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到。 「怎么辦?你有辦法嗎?」紀柳石雙唇發白,忽地舉起手緊抓著武佑楠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