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
“楚靈榆,你知道雙修是什么嗎?” “我知道的話還要問嗎?” 楚靈榆揪著他烏黑的頭發,迫使他強忍身軀上的疼痛慢慢抬頭。 “一年一度最大的劍術魁首比賽還有不到十日,你明白我的心急如焚嗎?” 楚靈榆松開緊緊抓住他頭發的手,瘋魔一般圍繞他走了好幾圈,嘴里不停念叨:“不,你不會明白,你從小就身強體壯,修煉基礎絕佳,一個野種,一個賤人,憑什么比我天賦高,這不公……” 楚思明幽幽抬起頭,身軀上的傷口散發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黑氣。 當他看向逐漸癲狂的楚靈榆時,原本漆黑一片的瞳孔漸漸恢復清明,他無奈搖頭,不顧身軀被鞭打的疼痛,掙扎著起身,將楚靈榆擁入懷中。 一個珍惜溫柔的吻落到楚靈榆的嘴唇上。 傷痕觸碰到楚靈榆的衣袍,細微的疼痛讓楚思明微微皺眉,但眼神柔和安靜,仿佛得到救贖。 阿姐心中只有修煉,是誰這么卑鄙跟她說的雙修? 楚靈榆的燥熱被楚思明平復下來。 腦袋清醒后看見楚思明正眼神繾綣看著自己。 隨后在臉頰落下一個吻。 楚靈榆用力推開他,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臉頰,惡狠狠的瞪著楚思明。 “你親我做什么?” 楚思明被她推開連退后幾步,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指著破碎不堪的臉,無奈的笑了笑,“楚靈榆雙修的第一步是親吻對方的臉頰?!?/br> “真的嗎?” 她記得師姐說的是嘴唇。 說完,楚靈榆目光落到楚思明的嘴唇上,他的嘴唇還有被自己鞭子抽打的傷痕,烏紫色,沒流血。 但鎖骨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楚思明點點頭:“我何時騙過你,楚靈榆?!?/br> 也對,他從來不敢騙自己,也不敢對自己說謊。 楚靈榆收起鞭子問:“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我還需了解清楚,楚靈榆你先等我?!?/br> 楚思明腳下生風,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張離開此處。 一出門,臉頰,鎖骨,小腹,后背的傷痕全部消失不見,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貼近楚靈榆時,聞到的淡淡的香。 獨屬于楚靈榆的香。 劍術大賽前一個夜晚,楚靈榆還是沒有等來楚思明的雙修秘法,掌門坐下的大弟子烏昭過來詢問她為何沒有報名參與劍術大賽。 “原來如此,掌門的意思是既然已經耽擱這么長時間,想必沐云師伯和青濯師尊也沒有辦法幫你找回丟失的修為?!?/br> “烏大師兄,我可是青濯師尊點名收下的弟子,他在妄虛海里閉關攔截妖族入侵,你和掌門就是這樣對待他身邊弟子的嗎?倘若讓他知曉,你師父的掌門之位還敢不敢要?” “你在威脅我!”烏昭雙手環抱胸前,眼神不善。 “大師兄,我別無他求,我只是想修煉,我只是想長生而已?!?/br> “我會回去與掌門說,到底如何定奪,皆聽掌門差遣?!?/br> 清晨,送人回家鄉的木船出現在紫云劍閣門門口。 “楚大小姐,請吧!” 是陌生的人,不懷好意的眼神。 楚靈榆面帶微笑,將自己的東西打包受到乾坤袋里。兩個架子上放滿紙符變成的奇珍異寶,被他們抬到木船上。 趁著他們沒注意楚靈榆躲到床底下,紙符變成的她跟著一起上了船。 沒有修為的她現在如同案板魚rou,任人宰割。不是楚靈榆的人親自來接,她不敢冒險。 等木船飛走,她才慢悠悠往山下走。 山路崎嶇,走的腳疼。 一路走來沒看見一位弟子,全部都去劍道臺看比賽了。 從天亮走到天黑,終于到達山下的楚家客棧,此時早已狼狽不堪。 溫熱的泉水都沒辦法洗掉身體的疲倦。 楚靈榆將身體沉下去。 泉水開始變得寒冷刺骨。 楚靈榆睜開雙眼,不再是木桶,周圍變成無邊無際幽暗的水域。 窒息的感覺攀爬到心口。 她拼命往上游去,朝著一點微不足道的光亮游去。 前方閃過一道烏黑的身影,快到楚靈榆根本看不清楚。 一眨眼,腳踝處纏著類似蛇尾的陰濕東西,緊緊拖著楚靈榆下墜。 那可怕的東西隱藏在黑暗的角落,楚靈榆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全貌。 漆黑的境界楚靈榆甚至都看不清自己。 嘭咚一聲。 楚靈榆從幻境中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是一個蛇不像蛇莽不像莽的奇怪東西。 頭頂兩個畸形怪角,一個被砍斷,上面掛著早已枯萎的花環,他的左眼,被插入一把劍,整個眼窩凹陷,看得見森森白骨,劍上銹跡斑斑,花紋看不太清。擁有人一樣的肩膀和鎖骨,胸膛和小腹。心口有幾片還未化形干凈的白色鱗片,小腹之下是長長的蛇尾,一層一層將楚靈榆緊緊纏繞在身前。 雙手抱著楚靈榆的腰,身下的蛇尾纏繞楚靈榆的雙腿。 對視的時候,從白骨眼眶里流出紅色的血淚,從另一只眼睛里流出淚水。 楚靈榆雙手抵住他,頭偏向別處。 滿臉,不對,整個身體都寫滿了抗拒。 這個怪物絲毫沒有察覺到楚靈榆的抗拒,將自己挺拔的鼻尖擱在楚靈榆的鎖骨旁聞來聞去。 “滾開呀?!背`榆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 “小姐,怎么啦?”門外的仆人問。 “沒事,下去吧,今晚都不要再來?!?/br> 楚靈榆隨便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給他穿。 沒想到自己一巴掌把他扇成人。 他不會說話,不會穿衣服,更不會走路。 在地上滾來滾去,最后滾到楚靈榆的腳邊,伸出雙手抱著楚靈榆的腿,玩楚靈榆垂下來的衣擺。 活脫脫像一個大傻子。 “真麻煩!你會殺人嗎?” 傻子沒有回答。 第二日,楚靈榆是坐自己的木船回去的。 路上果然看見四分五裂的木船靜靜躺在山的深處,高高飛揚的楚府桅桿此刻不知去向。 看來很多人都不想她回來。 那就全部殺掉好了。 她回來的時候,三伯父正抱著瓷壇往祠堂去。 這個楚府一片寂靜,明明正月十五才過完,喜紅的燈籠早就被卸下,掛起白色的燈籠和白色的布,地上黃紙燒起的灰被風吹的到處都是。 慘白的月光下透出一絲詭異。 楚靈榆從后門進來,路過祠堂時,恰巧看見三伯父鬼鬼祟祟的。 修煉之人身體較為輕盈,楚靈榆神不知鬼不覺走到他的身后。 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三伯父的肩膀上。 手下的身軀明顯一怔,腦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而視線從前方慢慢挪到肩膀的手指上。 一雙纖細白玉的手,食指第二節有一顆黑色的痣。 耳側傳來凄凄慘慘的聲音,仿佛地獄惡鬼前來索命。 “三伯父,我死的好慘??!你能不能為我報仇……” 楚松手中的瓷壇一松,落到地上,人手腳并用跑到角落,緊閉雙眼,“ 楚靈榆,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能殺我……” “不是我害你的,我……我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不要過來啊……” 楚靈榆可不喜歡聽這些狡辯,她扯出楚松的一只手,匕首起,匕首落。 小拇指赫然躺在地面,楚松發出豬一般的慘叫,慘叫響徹云霄。 仔細看,其實楚松的大拇指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