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脆筒冰淇淋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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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奶茶,兩支吸管,但是喝錯了。 本來肯定是買兩杯的,但攤位人太多,說材料暫時沒有了,她們對菜單上的其它款式都不感興趣,索性就要一杯分著喝。 不想對嘴喝水,是因為看過科普說,人喝水的時候一定會吐一點回去,細菌污染液體,這就是為什么喝過的飲品容易變質,所以周品月拒絕和過去的自己間接接吻。 曾經,她唯獨對心上人嘴里的細菌沒有意見,如果細菌會進來,那早點讓她變質才好。 現在卻也有點別扭,細想了一下,好像不是抵觸吃到別人的口水,是害怕別人吃到她的口水。 怎么對自己的口水有占有欲了呢?! 莫非我有自戀病嗎?她陷入了沉思。 身旁的人突然拍拍她,指著舞臺:“哎,是銀菇老師?!?/br> 粉絲節每次都有cos大賽,大概是散場前的最后一個環節。 “嗯?誰?” “就那個出梅出得超——還原的太太?!?/br> “那你很愛梅了?!?/br> “吃醋啦?”程牙緋樂呵道。 她靜靜地看了程牙緋一會兒,直到后者尷尬地清清嗓子:“開個玩笑?!?/br> “哦,那梅jiejie看到我們坐在一起,不會吃~醋吧?!?/br> “好老的梗?!?/br> “我都沒嫌你土?!?/br> 這樣的人是怎么會有同性性經驗的?是正經經驗嗎?約炮,還是交了女朋友?深柜怎么交女朋友?瞞著家人算是同性戀的基cao,但程牙緋估計是連朋友都不想讓人家知道的那種。當她的女朋友很難受吧,雖然應該能薅到不少錢。 周品月想著想著突然笑了。 今天一早,程牙緋問她,一個月的房租水電大概是多少,然后轉賬過來,居然是真的給錢,還在那基礎上多加了五千。五千塊啊,好多人一個月都賺不到,她一晚上就拿到了,還是在沒有好好履行職責的前提下。換位思考一下,她只有在那頓飯非常便宜,或許是個位數的情況下,才不會計較它的味道。 資本家真可惡。 但她沒說謊,確實很缺錢,所以沒推脫就收下了。反正都是談好的,也沒傷天害理,兩個月,就當兼職賺外快。后來坐上地鐵時,她仔細想這個問題:收了錢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像昨天那樣說“是你求我”之類的話了? 那幸好提前說了,爽過就是賺。 其實存款不算少,大學時干過不少兼職,又喜歡省吃儉用,事業走上正軌后也算是能有相對穩定的收入,偶爾爆發性地進賬一大筆,但對于買房來說還不夠。買了房,還要存養老錢,還得準備遇險資金,以防生病沒法治,如果預備自己一個人過,就有這好些麻煩。不過,其實相比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好上不少,不敢想人到中年要一邊照顧長輩,一邊cao心小孩上學的生活,獨身也就是稍微孤單一點,得為未來的自己準備多一點。 她還規劃了一筆寵物資金,想養狗,訓練它等哪天自己突然死了,就吃掉尸體,別留在那里發臭。她也能為心愛的伴侶(伴侶動物)發揮最后一點作用。 “你笑什么?” “笑你喝錯我的吸管還沒發現?!?/br> “誒……對不起?!?/br> “沒事,反正我覺得這個太甜了,你喝吧?!?/br> 這番對話過后,結果那杯奶茶就一直沒被人光顧,好可憐奶茶。 舞臺上的coser好多,對周品月來說不太看得清,所以不知不覺地,她其實一直在看程牙緋,主要是看脖子上的那張創可貼。 貼上反而更顯眼了,簡直欲蓋彌彰?!澳銘摬咙c粉或者戴個領巾啊?!边@是原本的方案,都被當事人否決?!胺凵w不住,領巾很熱?!?/br> 這種地方,反正也不會有人盯著路人看,干脆不做處理算了,大小也不過蚊子包,貼一張創可貼反而會引起好奇吧。她把這個觀點說出口后,程牙緋皺起眉頭說:“我就不能是不幸被卷入銀行搶劫案當人質,被歹徒用刀抵著脖子割傷了嗎?” “那割傷也不會有這么小吧?!?/br> “你管很多誒,我是你老板,我愛怎么遮怎么遮!” 確實,反正是人家自己的脖子,管太多了。 更在乎割傷示人的,或許是歹徒。 周品月后知后覺自己是做賊心虛。無論如何,那是她小心眼兒還既要又要的證據,又討厭人家,又要為了錢和人家上床,上床了還要干這種有暴力傾向的事來報復,是要怎樣? 算了。 反正不是上真人秀,人本來就是復雜的,品行不端怎么了,她又不是房會塌。 主持人拍拍話筒,說大賽結束了,接下來是合影環節。 “走吧。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你真的很愛吃甜品誒?!?/br> 以前天天都會帶蛋糕來學校當早餐吃,不知道有沒有長很多蛀牙。 “可是,約會就是這樣啊?!背萄谰p冷不丁說。 和這個人在一起,對心臟很不好,講話辦事像那種不知道要做好鋪墊,埋好伏筆才能進下一段劇情的蹩腳編劇。 “……原來我們這是在約會中啊?!?/br> “你忘啦?除了看電影,還答應我要約會的?!?/br> “我知道,”呼吸的節奏被打亂了,周品月好不容易才調整回來,“那我要檸檬拼香草?!?/br> “好,給你點咯。這家就在馬路對面?!笔謾C下好單后,程牙緋的眼睛彎曲起來,“哎,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脆筒冰淇淋關系性的理論?!?/br> “那是什么?” “就是說,有些關系像雙球冰淇淋,會融化并混在一起,代表兩個人是想要變得跟彼此相似,站在身邊平等地相互扶持;還有一些關系是冰淇淋和脆筒,一個盛著另一個,代表兩個人是一個繞著另一個轉?!?/br> 周品月覺得自己網速不慢,但從沒見過這個。 “完全沒聽說過?!?/br> “因為是我現編的?!?/br> “哦,那你好有才華?!?/br> “你覺得我們是哪種?” 這是“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的創新問法嗎? 但沒有這么問的必要,她們現在的關系很明確。還是說,是在內涵什么? 如果回答“哪種都不像”呢?畢竟,冰淇淋和脆筒,或是另一個球,都得要在同一份單品上存在才行。她們目前的情況,比較接近一個已經被客人吃下肚,另一個還在機器里攪拌。 說不定程牙緋只是夢到哪句講哪句,也沒必要這么認真思考。 而且不想當冰淇淋這種含糖量這么高的東西,感覺會有糖尿病。 種種念頭閃過,周品月最終決定選擇:“我不想當冰淇淋?!?/br> 似乎也料到不會問到想問的,程牙緋做作地說:“也是喔,那等一下會被我吃掉?!?/br> “真的很土……” 到街對面領冰淇淋時,非常突然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天氣預報沒有說會下雨,天上也沒有烏云,但大雨就是來勢洶洶。店面并不寬敞的前廊沒多久就擠了不少人,想著剛好解決冰淇淋,兩人就留在店門口等雨停。 吃完了。 雨還是很大。 地鐵入口其實rou眼可見,跑過去的話,也就是半分鐘不到。 周品月剛想提議跑過去算了,程牙緋就突然用手肘戳了戳她?!鞍?,記不記得,有一回放學也是下大雨,然后我用外套把你蓋住了,結果第二天只有我一個人感冒了?!?/br> 確有其事,她記得那會兒自己震驚得不行,覺得即便關系再密切,這樣的討好與付出也太病態了。就算是發生在母親與孩子身上,她都會為母親感到遺憾的,那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自我。 可是,被給予毫無緣由的好意,又實在令她有所依戀。 “記得啊,第二天還是模擬考,然后你一直打噴嚏?!?/br> “那我也沒有辦法啊?!?/br> “以后還是不要干這種事了?!?/br> “哎呀,當時年紀小,就是覺得這種行為很酷很青春嘛,況且我現在也沒有外套可以脫?!?/br> “哪里青春?” “就是那種在雨里奔跑的戲碼,青春電影不是很經常演?!?/br> “你看的不會都是青春疼痛愛情片吧?” “不是啊,一群朋友在雨里跑那種?!?/br> 周品月無法理解,在雨里奔跑到底爽點何在?渾身濕透,眼睛還可能進水,頭發也涼涼的,事后大概率感冒,而且雨水很臟。除了拍出來比較有感覺,對當事人一點好處都沒有—— 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雨好像小一點,趕快趕快?!?/br> 以差點滑倒的力度,她被拽出門廊,被迫抬起腿跑起來。好在門廊下面的人行道很粗糙,否則她肯定會摔個狗吃屎。 到達了地鐵口,或許是看她們走了,門廊那邊的人也一個個遮著腦袋趕過來。 心跳很快,被嚇的。她剛要發火,就對上身邊一張笑得燦爛的臉,程牙緋一邊順頭發一邊說:“看吧,是不是很青春?” 鼻子、眼睛、嘴巴,排列得和諧美觀,笑與不笑都算是大眾眼里的“清純”,但分開看的話,會發現那些五官都多少有些鋒利,眼神尤是。 有一天晚自習發試卷,教室里的一條燈管壞了,忽閃忽閃的,正好在她們頭頂,或許是打光的關系,顯得程牙緋有些陰郁。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開始畫那張側臉。眉骨,鼻梁,人中,嘴唇,低垂的睫毛,帶著些警惕的神色。后來回到家,她拿出顏料,選了一種很黑的墨綠色來涂虹膜,把它畫得像蛇的眼睛。 蛇是一種看似攻擊性強,實際根本十分膽小的動物。 而現在,那雙眼睛什么都不像了,不偏紅,也不發黃的黑眼珠,只是在閃亮,搞得她想不通。 到底是一群朋友在雨里跑,還是疼痛愛情片? “走,先回家換衣服吧?” 程牙緋向她伸出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搭了上去。 “然后還要出門約會嗎?” “唔,這么大雨,要不做菜吃吃得了。話說……” “嗯?” “我還可以再提…提一個限制級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