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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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剛剛所有的罪犯都確實聽見,他們偉大的主人……好像被自己的老婆扇了一巴掌。 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地面對墻壁的教主額角滲出一點冷汗。 宗明舔了舔唇,有些發腫的舌尖一閃而過,律剛剛把他的舌頭啃腫了。 再低頭一看,裙子上也都是痕跡。 他被氣笑了,他好不容易才終于能過來見律一次,結果律就搞得好像他背著人出軌了似的。 但是他“出軌”的對象是另外一個律。 左手倒右手,手心換手背。 搞來搞去,他都還是被律困在手上,面對的都是這樣一個龍傲天。 但到頭來,他還要因為其中一方的嫉妒而被質問。 ……他要是真的想給自己找罪受,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來折騰自己。 宗明睜開眼看著人,就看見龍傲天在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目光望著他,片刻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看得出來他在和自己的本能和獨占欲在做斗爭,一陣心理斗爭后,律張開嘴,耳朵直直地垂了下去,眼神也從暴戾瘋狂變得像小狗似的,睜得圓圓的。 深淵之主緩緩下線,家養深淵精靈伴侶加載中。 “抱歉?!甭烧f。 宗明嘆了口氣,他幽幽地說道:“你剛剛的樣子真嚇人啊?!?/br>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要給我點臉色看呢?!?/br> 龍傲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宗明要是真的生氣了,倒也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那樣就要回去面對那個天國的律了……就叫祂圣律吧。 兩邊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決定還是留下來,宗明一指牢籠的墻角:他讓龍傲天去面壁思過。 律看了他一眼,身形高大氣質陰翳如惡煞般的深淵精靈轉過身,偷偷看了宗明一眼后,重新走回了那個牢籠里,就那樣坐到地上,蹲墻角去了。 他那么大一只,一頭銀發散落,露出的尖耳朵半死不活地垂著,精致的衣袍上滿身狼藉,大片大片的傷口和血跡染濕了衣袍,從衣角滲出來。 剛剛沒有注意,再一看,精靈幼崽身上的傷勢和現在的律一模一樣,宗明看著看著,心里就莫名一酸,他見不得律這副狼狽的模樣。 但一想到都身受如此傷勢的律在剛剛見到他的第一眼時所做的舉動還是把他擒住玩弄強吻的時候,宗明心里剛剛溢出的同情就被他硬生生地掐了回去。 “還是精靈幼崽的時候可愛一點?!?/br> 宗明隨手擦了擦地,也不嫌臟,穿著蔚藍長裙的英氣男人就那樣直接跟著律坐了下來,他滿身圣石點點,在如此黑暗的牢房中也仍然散發出金色的光華,像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蒙塵珠寶,被黑暗所禁錮、覬覦。 他身旁的如活物般將他包裹在內,猙獰的陰影將他一圈一圈難以察覺地禁錮,宗明抱著自己的大腿,打了個哈欠,金眸瞇起時眼角劃過一絲水光,他隨意地擦了擦眼睛,就見到律在轉過臉偷偷看著他。 宗明和他對視了一眼后,龍傲天又轉回去重新面對墻面,律如此美人,即使是坐在那里的姿態也極其好看,像一幅畫。 他說:“我倒是也想一直保持那副形態?!?/br> “如果變成那副樣子,你也會更喜歡我一點?!?/br> 宗明的動作一頓。 聽上去怎么還有些委屈似的。 律因為重傷,被光明神殿的圣力所侵蝕,以至于原型的一角控制不住地顯現而出,一根根猙獰的、帶著倒刺和尖牙,或是擁有口//器和復眼、或是如蟲豸、如樹根的觸手千姿百態,從男人的衣袍下方伸出,有些觸手的邊緣呈現出煉金造物的金屬化,像機械的擺尾,其中一條顯得格外粗壯。 宗明低頭看去,才發現,那一條長長的、猙獰的,表面長滿鱗片,擁有一截細長尖尾的東西,似乎是律的尾巴。 此時銀發精靈面無表情,尖耳朵懨懨垂著,身后的尾巴卻像是無意識地在不斷擺動,一下下地晃動著。 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有的時候還會煩躁又委屈地甩著尾巴尖。 他的目光一瞬間落在那條尾巴上,不動了。 “你這樣說的,好像我壓根不喜歡你似的?!弊诿髟捯魟偮?,就見到那條尾巴一瞬間繃直了,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他望著墻說道: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宗明:“……” 宗明:“我有的時候真的會懷疑你的大腦里裝滿了水泥?!?/br> 他一撕身上的衣服,說:“我要是不在意你,我還會留在這里被你糟蹋?!換個人來,我早就跟他一刀兩斷了!” “還有,你別搞出這副樣子,律,我是來跟你聊正事的?!弊诿髡f著,就看見那條剛剛還顯得奄奄一息要死了似的的尾巴一瞬間繃得直直了,然后瘋狂地擺動起來,律轉過臉,就露出一張眼神發亮,格外驚喜的臉龐。 宗明說:“你快給我想想辦法,逃出這個鬼地方!” 律緊緊盯著他,尖耳朵不斷在晃:“你喜歡我?!?/br> 宗明:“律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br> 律仿佛做夢似的,露出了一幅夢游般的,驚喜至極的表情,他的臉上露出一幅難以形容的快樂表情,仿佛是將所有明媚又耀眼的色彩都組合在一起,在那張臉上綻放開來,那副幸福的模樣無法用任何手段所偽裝,律只是一遍遍地重復著: “你喜歡我……” 喜歡、喜歡、喜歡。 像一千個一萬個氣泡在眼前浮現,接著膨脹到極致爆發開來,其中溢出的卻是無法克制也無法抹除的喜愛。 深淵精靈直勾勾地看著他,綠眸里只有他的臉和表情,他好像在這一刻開心地死去都可以了,宗明的一腔怒火和低落的情緒也都在律的這副樣子前慢慢消散了些,他這好像才回過神似的,看著男人長長的尾巴試探性地上前伸向他,像是在觸及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境。 那截尾巴尖小心翼翼地探了過來,在空中緩緩晃動,律仍然坐在墻角,似乎害怕被宗明拒絕,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手段去試探。 律的目光落在宗明的身上,只在意宗明的那句話,就好像他如果拒絕他,那律下一秒就會直接死了。 宗明想說他不是那個意思。 但看著探出來的那截尾巴尖,他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拒絕。 他想說他又不是受虐狂,律剛剛做的事情本身就足夠讓人生氣了,氣得宗明只想咬他一口,問問他這家伙有沒有良心。 把龍傲天腦子里的磚頭和水泥拿出來砌墻,他可以給宗明建出一座獨棟別墅。 可是、可是。 就這么看著那截尾巴尖失落的垂下去,又痛苦的離開,又仿佛不是宗明想要看見的事。 宗明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截東西,律的眼睛就微亮起來,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圈住他,像黑曼巴蛇在圈著自己喜歡的獵物。 “你不能總是這樣,律?!弊诿髡f:“我不喜歡這樣?!?/br> 他到底是沒有回應律剛剛的那句話,但也沒有把那截尾巴從他手臂上扯下來,宗明只是說:“你不要給我得寸進尺!” 宗明忍不住捏了捏那截尾巴尖,心跳的莫名有些快,他好像也有些急了,有點生氣,又有些無奈地說:“你天天說著喜歡,說我是你的伴侶,也總不能一直擺出這副模樣?!?/br> 律像是正在挨訓似的,那么大一只深淵精靈,非人類的怪物,在其他所有罪犯的眼皮子底下,聽見宗明語氣清晰地說:“你好歹活了這么久,也不至于這么蠢吧?” “就算是再怎么蠢的人,也不至于連怎么對人好都學不會吧?”宗明語氣急促地說:“我費了這么大的力氣,才終于可以過來見你……” 宗明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心里就又來了氣:“那群該死的變態,混賬!” “居然還一定要給我穿女裝!”宗明渾身炸了毛似的,皺著眉有些難堪地說:“他們還說我是什么圣妻?!?/br> 讓他又膈應,又討厭。 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從來沒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捏著他的尾巴,罵他蠢。 ……當然也有人可能想這么罵。 但是那些人在罵出聲之前應該就已經死了。 但是,被自己的伴侶罵,應該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方式? 律的目光落在宗明的裙子上,他早就認出了對方身上的那套衣服,那是他在精靈遺跡時為人精心挑選,給他親手穿上的長裙。 連上方的紋路和寶石,都是如出一轍的一致。 仿佛有什么人一比一地復刻了這套衣服,強迫宗明穿了過來……想要以此替代他所做過的一切似的。 挑釁? 亦或者是……嫉妒。 嫉妒到連這套衣服本身,都要嫉恨,在宣示主權般,連他們之間發生的齷齪和爭執,都要搶走,取代。 宗明可能只覺得對方在羞辱他,但律卻從這條裙子上,聞到了一股針鋒相對,昭然若揭,你死我活的硝煙味。 是一位已經盯上他的寶物,來自于另外一個野心勃勃,且勢在必得的競爭者的挑釁。 他的身上明明穿著律所制作的裙子,但卻偏偏手上、腳上,身上,都已經是另外一個人的痕跡。 但律在看見宗明這副樣子的第一眼時,他就已經被來自另外一人所展現的那一抹尖刃刺穿胸膛。 宗明并不是戰利品。 而是戰場。 而對手洋洋得意,他則被困在這里,近乎成為一個無能的敗者。 律的尾巴尖可憐又依戀地纏著宗明的手指,像搖晃著尾巴,只求他憐惜的忠犬,而在宗明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卻緩緩握緊,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心中的瘋狂和敵意被來自他人的利刃刺穿,噴涌而出。 那么可憐,以至于節節敗退。 但……宗明說他在意他。 宗明的這句話幾乎猶如某種絕境的唯一救贖般,將深陷在深淵之中的律拉了上來。 聽著他的訓斥,律卻只覺得自己可笑:他怎么會覺得自己落入下風,他從來都沒有輸過!宗明是在意他的,宗明也不可能在意其他人! 僅僅一瞬間,律原本陰暗扭曲,因要失去自己寶物所引起的憤懣和仇恨,就被宗明的這句話所救贖。他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人,只覺得宗明的一切都那么吸引人,他什么都好,才會有那么多人和他爭搶。 聽到宗明的話,律微微瞇起眼笑了起來,圣妻嗎? 很適合他。 律說:“光明神殿的人,都是一群瘋子?!?/br> 宗明還處于郁悶之中,聽到他的話就深感同意地表示:“沒錯!” “什么樣的變態才會一天到晚想著給男人穿裙子,還說我是什么圣妻的!”宗明有些抓狂地說道,律聽到他的話也只是在笑,宗明回過神又看向面前的律,解釋了一句:“呃,我現在沒有在罵你?!?/br> 律眨了眨眼,說:“沒有關系的,你想罵我、打我,都沒有關系?!?/br> 宗明并沒有那種癖好。 他覺得律也沒有抖m的癖好。 漂亮的龐然大物坐在那里看著他,耳朵軟軟,尾巴尖也軟軟的:“因為我也是個?!?/br> 律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說:“變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