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07章 五合鎮7 虞幼泱恍惚片刻,總算清醒過來。 她坐起身子,這一動才發現自己頭沉,手腳也沉,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 燕遲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片刻。 尋常人入魂之后,絕不會只是頭暈目眩這么簡單。 “可探到鬼嬰的埋骨之處了?” 虞幼泱懨懨地,“在五合鎮東邊的一顆大槐樹下面?!?/br> 她疲累得很,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燕遲沒猶豫,取出一張黃符,用靈力在上面寫下: 鎮東大槐樹,凈化尸骨,速去 寫好之后,黃符化作一道光向洞外飛去。 洞里太臟,看來看去也就燕遲干凈些。他一身紅衣坐在那,背脊挺直,眉目一如既往地冷淡,盡管狼狽卻氣勢依舊,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虞幼泱心生感慨,瞧他現在這副模樣,任誰也無法將他和三年前跪在她腳下的人聯系在一起吧? 畢竟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她沒骨頭一樣靠了過去,沒話找話。 “你這個符是用來聯系那個小道士的?” 對于她,燕遲懶得廢話,直接推開,兀自走到一旁閉眼打坐調息,順便還在地上用靈力劃了一道。 這種靈符最為消耗靈力,再加上他剛才又為虞幼泱施了入魂術,體內的靈力儼然所剩無幾了。 此時若是鬼嬰尋過來,那才是真的危險。 虞幼泱眨眨眼,試探著伸手碰了一下,卻碰到一個無形的靈障。 這是嫌她煩直接將她隔離在外面了? 虞幼泱是真的很累了,沒力氣和他計較,干脆也開始打坐調息。 - 自從二人被擄走之后,計繁就跟丟了魂一樣。 那些散修見識了鬼嬰的本事,誰也不愿意再留下來除煞,一個兩個都退房離開了。 計繁攔在門口,紅著眼睛求他們把人救回來。 “你這小子,那日的情形你也瞧見了,合我們之力都無法傷那邪煞分毫,又談何救你師兄出來?” 他們說的這些計繁都知道,卻依舊固執地擋在門口不肯讓開。 當日嘲諷過燕遲的散修幸災樂禍道:“小子,這也怨不得我們,誰叫你師兄沒本事?依我看,你也甭想著救人了,找幾個撈尸人才是正經!” 言下之意便是人早就已經死透了。 計繁狠狠瞪他一眼,“你胡說!我師兄有的是本事!他才不會死!” 那人撫掌大笑道:“好好好,你師兄本事通天,肯定早就從邪煞手中脫身了!不過他這么久沒出現,不會是又爬上哪個女人的床了吧?” 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 雖說計繁素來對燕遲又敬又怕,感情并不深厚,可燕遲這次不僅頂著一身傷來尋他,更是間接性的因為他而被邪煞擄走,計繁心里說不出的愧疚悔恨,聞言簡直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才好。 “不許你侮辱我師兄!”計繁悲憤至極,大叫了一聲,什么道法仙術都被他統統忘到腦后,用力朝那人撞去。 那人猝不及防,竟還真被他撞了個趔趄,當即怒道:“你這混小子,非給你點顏色瞧瞧!” 計繁再如何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無論是道法修為還是一身蠻力,都不是那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在場有幾位散修看不過去,這才將二人拉開。 那人對著他啐了一口,不屑道:“什么東西?!?/br> 計繁指著他,憤憤道:“你且留下名來?!?/br> 那人道:“告訴你又如何?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旗是也?!?/br> 說完便和眾人揚長而去。 他們走后,計繁來到江前,對著洶涌的江水抹淚。 小師兄受辱他卻什么都做不了,不由得在心里直罵自己沒本事。 他哭了一會又開始發呆,就在他不知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遠處一道光芒飛來,他下意識伸手接住。 是他們小陽山才有的靈符,上面的字跡計繁熟悉無比,他又哭又笑,小師兄果然沒死! 傻笑了一會又想起了虞幼泱,不知道虞姑娘怎么樣了,那邪煞那么厲害,恐怕就連小師兄也無能為力吧。 但愿虞姑娘也平安無事才好,還有小師兄,可千萬別受什么傷。 這種靈符太耗靈力,以計繁的修為是一張符都發不出去的,即便他有心詢問也是無法。 他緩了口氣。 想太多也是無用,當務之急是辦好小師兄交代的事。 - 不知過了多久,燕遲擺在身前的羅盤開始瘋轉。 他本就留神注意著身邊,一有異動,立刻警惕地睜開眼,掌心一翻,冥光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虞幼泱也睜開了眼。 燕遲緊盯著洞口,看也沒看她。 “去洞里躲好?!?/br> 虞幼泱磨磨蹭蹭地起身,并未深走,尋了個適合看戲的地方。 那鬼嬰果然又來了,許是受過傷的原因,圍繞在它身上的煞氣消散了些,露出了它可怖的面貌:腫脹發紫的身體,肚皮外翻,隱約能看見內臟。 虞幼泱只看了一眼便惡心得不行,鬼嬰往燕遲身上撲去,卻被他身上忽然爆出的金光彈開。 作為和虞幼泱性命息息相關的爐鼎,明夷散人怎么可能沒有給他保命的法寶? 不過再厲害的法寶也有限制,燕遲趁機用靈力催動,冥光飛出,在那鬼嬰身上穿過。 鬼嬰叫聲凄厲,熟悉的陰風吹過,竟是又要故技重施,召活尸前來。 上次它在五合鎮能那么快的召來活尸,是因為不遠處有墳塋,顯然這里偏僻了些,活尸便是趕來此處也要費些時間。 虞幼泱腳邊的骨堆“咯楞咯楞”地響,似是想要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她一腳踩上去,碾得再發不出一點動靜才作罷。 燕遲本不是這鬼嬰的對手,但這鬼嬰之前被虞幼泱那一下傷得太狠,雙方竟不相上下,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虞幼泱只是冷眼看著,并未出手。 他那么不聽話,活該吃點苦頭。 鬼嬰將他打得越慘她才越開心。 令她感到可惜的是,鬼嬰的身形突然開始變淡。 看來是小蠢道士已經凈化了它的尸骨,化去了它一身煞氣。 燕遲是個什么樣的人?一旦有機會定會牢牢抓住。當即便催動靈力,甩出數張符箓,手中冥光同時刺出,一時間洞內光芒大盛。 虞幼泱被閃得瞇了下眼,再看過去,鬼嬰已經消失不見。 燕遲脫力地撐著冥光半跪在地上,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的傷還沒好,剛剛那一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虞幼泱這才“噠噠”跑過來,一臉崇拜,“燕遲哥哥,你可真厲害,那么多人都搞不定的邪物,被你一下就除去了!” 說完又擔心地扶住他,“你還好吧?” 她根本就沒用力,只是虛虛地托著他,好在燕遲也沒打算借她的力,站直后拂開她的手,言簡意賅道:“走?!?/br> 鬼嬰消散后,洞口的禁制果然消失不見。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在一座不知名的荒山里。 像這種荒山,一般都藏匿著諸多妖邪,此時又將夜未夜,一旦天黑之后,不知會引來什么東西。 草木雜亂,足有半人多高,燕遲回身喊她,“過來?!?/br> 他把冥光遞到她手中,指使道:“開路?!?/br> “……” 這種臟活累活虞幼泱當然不愿意干,她接過冥光,慢吞吞地用它割雜草灌木。 她明白燕遲的顧慮,故意笨手笨腳的,東一下,西一下。 燕遲時不時斥她幾句,“快點”、左邊”、“沒長眼嗎”……讓她不勝其煩。 鑒于“能者多勞”這四個字,向來就不甚勤快的虞幼泱決定把自己裝成一個廢物。 她回過頭,委屈巴巴的。 “這個太重了,我拿不動嘛?!?/br> 冥光是仙器,還是個級別不低的仙器,尋常人拿著自然會覺得重。 她身上有能遮掩修為靈力的法寶,任誰看她都會以為她是個普通人,根本不怕他打量。 片刻后,燕遲陰沉著臉從她手中奪回冥光,費力地在她前面開路。 虞幼泱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聽著他因受傷而越發粗重的呼吸聲。 真厲害啊。 尋常修士要是受了這樣的傷,根本就走不了吧? 七月半一過,她體內的寒氣消散不少,另外她之前又從他身上采了不少陽氣,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受寒氣所擾了。 但愿在下次采補前能將靈光寶玉的事情解決掉,否則她豈不是要在山下采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