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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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中午林端就已經不見身影,眭燃早早幫她搶了飯團,投進她上衣口袋。 “這是井龍教我的辦法,訓練的時候如果餓了可以偷吃?!?/br> 今天下午林端不在,倒也是個偷吃的好機會。 樂恩笑她,“你是不是跟周瑯瑄學壞了,以前你可不會這樣?!?/br> 身后忽然有人捅了她的后背,周瑯瑄不滿,“怎么,羨慕?跟著我不需要太久,短短三天準能讓你學到我的一身真傳?!?/br> 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個大包子,周瑯瑄來不及開口損人,被拉走了。 “真不想訓練,”眭燃與她坐在食堂靠墻的某個角落里,托著臉,“井龍總是罵人?!?/br> “他罵你嗎?” 眭燃笑,“偶爾吧,不過他最近接了好多新人,可能教新人基本功會有些焦頭爛額?!?/br> 眭燃與周瑯瑄的性子不大一樣,她的玩笑有底線,至于周瑯瑄,樂恩懷疑她甚至可以用那張嘴殺人。 樂恩吃飯速度不快,中午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林端不在,樂恩猜想他或許回自己房間去做飯了。 水煮rou加蔬菜湯,林端的口味總是那么特別,居然一點調味料不加,硬生生往肚子里塞。 眭燃想問她昨天去哪了,話到嘴邊,身邊坐下人來。 年紀與二人相仿,像是沒有經歷過任何毒打的新人,樂恩低下頭,裝沒看見。 男生的目標也不是她,在眭燃面前擺起笑臉,聲音很脆。 出于禮貌,眭燃不得不朝他微笑,男生得到了自信一般開了口,“你好啊,我見過你的,你叫眭燃,帶你的人是井龍?!?/br> 樂恩尷尬的吃完最后一口,男生等著眭燃答話,她在桌子下踩樂恩的腳,低著頭,左手捂住半邊臉朝她眨眼睛。 樂恩沒看懂,眭燃不得已只好擺口型,“幫我啊?!?/br> 男生笑,“眭燃jiejie,其實我是新人,最近剛來的,就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 樂恩捂著胸口咳嗽,好像有米粒進入氣管了,喉嚨里不住地發癢。 “眭燃jiejie,剛開始我在資料卡上也見過你的名字,我還不認識你的姓呢,后來聽見他們叫你,我才知道……” jiejie? 光是看外表,這個男生不見得比眭燃小多少,剛才他走過來的時候,樂恩余光甚至被他的身高擋住大片。 男生嘴甜,再加上一點自來熟,一口一個jiejie,說的也都是甜蜜的夸人話。 眭燃jiejie長得好看,槍法也好,格斗技術也靈活……井龍那么兇,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會的,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問她了? 樂恩見過那個叫井龍的人,確實很兇,光是面相就讓她不敢靠近。 桌子下,眭燃不再猜她,兩人聊天氛圍進入舒適區,大多是對井龍的一些談論。 說井龍壞話。 樂恩清凈下來,從來到這里這么久,她還從沒聽過林端的壞話。 “我先走啦,”樂恩要離開,眭燃拉著她不許。 可是就算留在這里,頂多也是做照亮他人的燈泡,樂恩坐在原地倚著墻,心里好大的不自在。 “那眭燃jiejie可以展示一下嗎?我剛學,很多地方還不明白,我想看看?!?/br> 樂恩附和,“反正你們都是在一個人手底下訓練,技術應該也差不多?!?/br> 眭燃與男生離開了,樂恩忘了問他的名字叫什么,或許剛才某一剎人家說了,但是她沒有聽見。 她一個人去了訓練場,這個時候訓練場還沒有多少人。 在很遠的地方,有兩個人影,大概是眭燃與那個新人。 這么說來,自己還算幸運,林端不會罵她,陰陽幾句后,見自己情緒不好,他還會有一點安慰。 林端已經算很好的人了,至少在組織里是這樣的。 簡單幾槍結束,樂恩不打算早早消耗體力,握著槍左轉右轉,最近天氣溫度不高,不找這里的最低溫度也不會達到零下。 離開訓練場,樂恩回到上一次與周瑯瑄補衣服的地方,她補得衣服實在是太難看——這或許是林端帶著她去云姨那里買衣服的原因。 中午,大家更喜歡躲在房間里找個找個地方休息,樂恩一個人在訓練場外游蕩著,像個無家可歸的鬼魂。 靜悄悄的環境反而讓她心緒靜下來,林端沒有阻止她去任何地方,樂恩踩著一地的矮草,去地下室找他。 推開門,打開地板,還是熟悉的黑洞,樂恩輕輕探出腳步,腳掌著實踩上一塊硬邦邦的板,她才敢挪動自己的另一只腳。 如此重復,樂恩的速度很緩慢,相對下也快了些,慢慢的來到地下室。 這里的晚上會不會鬧鬼?陰森森,冷冰冰的地方。 牢房依舊狹小,路過一間牢房,里面的墻上掛著一攤紅色的rou,樂恩站住腳步仔細看,竟然是個活人,被折磨得渾身是血不說,胳膊上居然還掛著一串長長的rou條。 樂恩捂著嘴,硬逼自己挪開視線,往里面走。 幾乎沒一間牢房可以見到一個完整的人類身體,有幾間牢房里甚至還有割裂的肢體,與尚且存活的人放在一起。 活人在地上蠕動,時不時碰到自己斷裂的四肢,喉嚨間還有嗚咽的嗓音。 她不斷的往前走,去找林端刑訊的那一間,好奇心作祟,樂恩偶爾還是會慢下腳步,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瞄著一間間房里猩紅的墻壁。 盡管她接受過死尸訓練,親眼見過剝了人皮的尸體,但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多觸目驚心的血紅。 樂恩抬不起腳步,捂著胃原地蹲下,胃里翻騰著像是要涌出來什么東西。 一間牢房里忽然有人能出聲,爬到門口,兩手握著牢房的鐵架門,朝她露出滿是血的嘴。 樂恩后退,后背撞在身后的鐵架門上。 里面的碎rou好像被喚醒了,光是樂恩面前這個人,就已經讓她足夠毛骨悚然。 嘴里含著血,所有的牙齒都被拔光了,頭發也被拔光了,她試著靠近,那人沒有腿,只有兩條手臂支撐著身體,在地上緩慢的爬行。 樂恩分不清里面是男是女,上一次林端帶她來,樂恩沒有仔細觀察牢房里面的一灘灘半死不活的人,這一次算是見了個清楚。 身后的空間里,有一個活死人,樂恩只覺得有人在扯自己,余光瞥見視野里已經干涸的血,她渾身一個激靈,這個時候反而喊不出什么聲音。 她想扯掉抓著她頭發的東西,但是身后這個根本就不是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 他的手臂已經烏青到發黑,指甲完全黑色,抓著樂恩的發梢不松手。 她胸口起伏不斷,抬腳踢向烏青的手臂,那個“人”好像感受不到疼痛,手臂仍舊不松,好在他沒有用力的拖拽,樂恩拔出隨身攜帶的刀,直接割斷了頭發。 刀刃鋒利,樂恩親眼看著那只手臂自己自己的頭發一同掉落在地,連帶著她手握的刀也一同落地了。 金屬音在空曠的地下室里格外清脆,遠處開了個門,里面探出腦袋。 “誰?!” 樂恩撿起刀,慢慢往前走,她見過對方,上一次來地下室的時候,他與另外一個人扛著半死的人體。 林端慢悠悠的挪到他身后,門縫中兩張臉,樂恩撿起刀往前跑。 男人讓開位置,林端拉開門縫,樂恩匆匆跑向他。 林端首先注意到她的發梢短了一截,碎發黏在臉上,樂恩在他面前累的喘息不止。 他將人拉進房間里,把她摁在椅子上,又隨手從門邊拖了個椅子來,與她并排坐著。 樂恩悄悄的抬眼,面前的人血rou模糊,垂著腦袋,上半身掛在架子上。 “怎么來這了?” 樂恩想了想,身旁的幾個站著的男人提著一盆水,向前一潑,架子上的血rou便活了。 架子上的血rou在嗚咽,林端抬眼,注意力回到對面的人身上。 “你中午吃飯了嗎,我看你沒去食堂?!?/br> 林端點頭,“沒吃?!?/br> 樂恩在身上摸摸,摸出來一個飯團,眭燃給她的。 “你吃嗎?” 林端偏頭,盯著她手里小小的飯團,雖說他現在確實饑餓,但對食物也沒那么大的需求。 “帶給我的?”他目光閃爍,許是沒想到,樂恩居然會給他帶來食物,僅僅是因為他中午沒有準時出現在食堂里。 樂恩把飯團收回去了。 林端身子向后倚,后背靠在椅子上,新一輪的刑訊開始,樂恩看著正在被刑具折騰的人,精神懨懨的。 忽略房間里的聲音,林端拍拍她的腦袋,“困了嗎?” 大概是飯后暈碳,樂恩揉揉眼睛,搖頭。 剛才在走廊里浪費了太多時間,樂恩指腹輕輕刮著刀刃,腦袋上忽然一沉,林端的手摁上她的頭頂。 她試著抬頭,被林端摁住了不能動,樂恩垂下眼,眼皮越來越沉。 他的手沒有離開,樂恩意識消失一小會,竟然短暫的瞇了一次。 “還不說?嗯?” 樂恩睜開眼,驚覺自己竟然被他拖著腦袋睡著,趕緊抬起頭,這一下速度太快,腦筋好像絞在一起,太陽xue鼓鼓的發痛。 男人依舊不出聲,林端抬手,對面會意,出去了兩個人。 “醒了,”見樂恩揉著太陽xue,林端以為她睡得頭疼,從口袋里掏出止疼藥,“吃這個吧?!?/br> 她拒絕,“我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