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沉看起來好虛弱。

    臉色雖然不像尸體了，但依然白得透明，光線打在薄薄的眼皮上，甚至隱見幾絲很淺的血管。

    時蘇盯了半天，忍不住越湊越近，直到外面傳來“砰”地一聲巨響，牧沉一睜眼，就對上一張漂亮又好奇的臉。

    小龍鼻尖幾乎懟了上來。

    牧沉屏住呼吸，也不知在等什么，然而下一秒，時蘇又軟趴趴地埋回他的胸口上。

    “你......晚上跟我去餐廳?！睍r蘇悶悶地說，“吃點補的?！?/br>
    牧沉這氣血不足的模樣，看得他心慌。

    “......補的？”見小龍又趴了下去，牧沉不由得有些失落，“好吧?！?/br>
    他拉來一張金絲毯子蓋上。室內，兩人安靜地依偎著，而窗外依舊打得天翻地覆，時不時傳來鬼犬的狂笑。

    “對了.....牧沉?！睍r蘇攥緊小毯子，“鬼犬，他知道我是希西爾了?！?/br>
    他眼睛上瞟，等著牧沉回話。

    “他一直都知道，”牧沉說，“鬼犬的眼睛知道一切?！?/br>
    “那，他不會告訴別人么?！?/br>
    “不會，”牧沉說，“他不會背叛我?！?/br>
    見他如此自信，時蘇來了興致：“你怎么敢確定的？”

    鬼犬是個強大的獵人，又總是神經兮兮的，時蘇對他一點也不放心。

    “鬼犬很久以前就跟著我了。當時他的狗死了，是我幫他召了回來，也就是他的奇奇?！?/br>
    “這樣么，”小龍歪了歪頭，兩手撐臉，一副聽故事的表情，“奇奇對他很重要？”

    “嗯，陪伴久了，就離不開了。所以你不用怕?！?/br>
    “喔......”小龍耷拉著眉毛，看上去依舊憂心忡忡。

    牧沉摸著小龍的腦袋：“我還在鬼犬身上下了死咒。一旦他生出背叛的心思，死咒就會觸發，他根本沒有行動的機會?！?/br>
    “這么狠，只是想想就會死？”時蘇咂咂舌尖，“那他可真信任你，居然能接受這種條件?！?/br>
    看起來像個瘋子，實則是個傻子。

    時蘇默默給鬼犬下了定義。

    “沒有，他不知道，”牧沉語調溫柔，“他跟著我，純粹因為奇奇的事。至于死咒，我從未告訴過別人，而現在......”

    他食指比在唇尖，做了個“噓”的姿勢。

    “是我們之間的秘密?！?/br>
    果然，牧沉還是那個陰險的魔王。

    時蘇撇撇嘴，忽然對鬼犬產生了一絲同情。

    不過這同情沒維持多久，窗外的吵動聲逐漸變遠，時蘇依著涼悠悠的“魔王睡墊”，抱著軟乎乎的毯子愉快地睡去。

    醒來時，中午已經過了。寢宮里送來了新鮮的食物，魔王在露臺的躺椅上曬太陽，小龍蹲在桌邊，吃了幾塊rou和餅，簡單填上了肚子。

    下午還要訓練，可不能吃太撐。

    訓練場轉移到了魔王塔樓下的庭院里。侍從已經奉上了一張鑲嵌寶石的椅子，供魔王入座。

    庭院中央擺了一顆大魔法球，里面滾動著濃煙似的棉絮，在陽光下閃出彩光。這是納爾提供的練習球，時蘇需要把球內的魔力引出來，打通自己的魔力值卡點。

    納爾陪他熱了下身，然后也找了個椅子坐下。兩人靜靜地觀賞小龍表演。

    只見時蘇捏了捏拳頭，氣勢十足地撩起袖子，細白的胳膊高舉：“今天，本座就要搞定你！”

    放他張開五指貼在魔法球上，源源不斷的力量順著手骨鉆入脊柱，流入龍的心臟。

    小龍籠罩在光暈中，他奶白的翅膀逐漸變小，龍脈泛起金色的光輝，

    “好像能成功呢，”納爾贊嘆道，“智慧的龍族后裔，真是一點就通?！?/br>
    而牧沉卻沒覺得輕松。他眉頭緊皺，視線釘在小龍的腰上。

    透過那白紗的袍子，隱隱可見一條軟溜溜的東西在往下滑。它落到地上，探出衣擺外，往上翹起一個奶橘色的小勾。

    “納爾，那是什么?！?/br>
    納爾轉過頭去，表情一滯：“糟了，小寶貝尾巴出來了?！?/br>
    這龍翼是成功收起了，但新的難題又出現了。

    魔王起身想要過去，納爾伸手攔?。骸澳跸壬?，現在不能過去，先等他收手?！?/br>
    充盈的力量匯入了時蘇的龍魄里。

    他放下手臂，只覺神清氣爽，嘗試拍動翅膀，后背卻空蕩蕩的。

    “好耶！”他蹦跶著往后跳，“我收起翅膀了！”

    不過這一轉身，他突然覺得重心不穩，有什么沉甸甸的東西正掛在他尾椎上，他一低頭，見一根帶著軟棘刺的龍尾正纏在自己的腳上。

    時蘇：......

    他甚至感受不到這根尾巴。

    是什么時候鉆出來的？

    “嗚......”時蘇哭喪起小臉，往前邁了一步，可是尾巴纏住了他的腳踝，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跌。

    小龍就地表演了一個平地摔。

    “小時！”納爾往這邊趕來，當然不及魔王的速度。牧沉一個閃現抱住小龍的頭，大手枕住他的后腦勺。

    “牧沉，”小龍哭唧唧地扒住牧沉的胳膊，“怎么辦......”

    牧沉把他從地上抱起：“別急，這是你的尾巴，收回去就是了?！?/br>
    “不是......我感覺不到，我控制不住它?！?/br>
    他話音剛落，長軟的小龍尾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在魔王的脖子上纏了兩圈。

    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