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商量要去哪約會時忽然下起了大雨。

    「這也太突然了?！顾{沐薰看著眼前的擋風玻璃糊成一片，心想好險沒跟容器多做糾纏，要不真怕分靈看這么大的雨就心軟要載對方一程。

    「你有想去哪里嗎？」顧晨煜打開播放器，輕音樂的旋律縈繞在車廂里，即便正塞在市區的車陣中，車外下著冬日雨，車內兩人的氛圍卻是輕松溫暖還帶點甜意。

    「不知道，看這樣子就算要去電影院也得塞好一陣了?！顾{沐薰搖頭，拿出手機開始查附近還可以約會的場所。

    顧晨煜偏頭看他很認真地在搜尋，心里有個想法瞬間萌芽。

    停等紅燈時，他右手輕輕握住對方空間的左手摩娑著，遲疑了一會兒后開口：「如果想不到要去哪里，下一條路口左轉，走高架橋過去可以到我家?！?/br>
    「可以??！」藍沐薰把手機收回口袋，左手反扣著對方的右手十指相扣，「那你家附近有沒有賣什么好吃的？我剛剛在餐廳根本沒吃幾口，現在餓死了?！?/br>
    「我家附近大賣場里有生鮮超市，等等順便去買幾樣菜回家，我煮給你吃?！?/br>
    「好??！」

    說是“順便”去買幾樣菜，結果顧晨煜還“順便”買了兩套顏色不同質感不錯的家居服。

    「買衣服做什么？」藍沐薰等對方結完帳才明知故問。

    顧晨煜板著一張臉，非常正直地回答：「等等回家我先去煮飯，你愿意的話可以洗個澡，在家里就穿得舒服點，也比較輕松?！?/br>
    「你想得真周到?！顾{沐薰點點頭，接著看到對方泛紅的耳根時又故意遺憾地說：「我還以為你是要留我住一晚呢！」

    顧晨煜目不斜視，僵硬地「嗯」了一聲。

    準備回家的路上，藍沐薰促狹地問：「剛剛那個『嗯』是什么意思？」

    顧晨煜輕車熟路地把車子駛入停車場，一邊回答：「就是你最后說的那個意思?！?/br>
    「那干嘛不直說？」

    顧晨煜沒接話，臉皮薄紅地停好車，兩人解開安全帶，到后車廂把購物袋提上領著人回家。

    ＊＊

    藍沐薰沒再鬧他，進到屋里時顧晨煜對他說了一句「當自己家」就匆匆進廚房忙著zuoai心晚餐兼宵夜。

    「那天在辦公室不是挺奔放的？現在怎么那么純情??？」藍沐薰提著裝衣服的袋子走到浴室，習慣性地對著鏡子就要寬衣解帶。

    「立場不一樣，在乎得多，想得就比較多囉！」然煜回答。

    「那手銬今天能派上用場嗎？」

    「你什么時候帶手銬出門的？」

    「就……」

    “叩、叩”

    浴室門兩聲輕響，門外傳來顧晨煜的聲音。

    「奕薰，你在洗澡了嗎？」

    「還沒，剛脫掉上衣?！?/br>
    「那、你開門一下?！?/br>
    藍沐薰不知道他要干嘛，不過因為都是別有居心的男人嘛，所以沒套回上衣就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一開，顧晨煜明顯愣了三秒，視線從他上身滑過又回到臉上，把手上的浴巾和另一套衣服遞給他。

    「我想到新衣服都要先洗過再穿比較不會過敏，等等洗完澡你先穿我這套運動服，然后你換下的衣服連同今天買的那套先丟洗衣籃，我等等拿去一起洗?！?/br>
    「也行，你沒提我還沒想到?！顾{沐薰接過他手上的換洗衣物，「有你的衣服能穿，臟衣服和這套剛買的就不用急著洗了?！?/br>
    「沒事，家里是洗脫烘的，省事?！?/br>
    「那就麻煩你啦！」

    「不麻煩，我先回廚房，湯鍋的火還開著?！?/br>
    「辛苦了?！顾{沐薰湊近親了他一下。

    他的主動讓顧晨煜松弛了緊繃的神經，彷彿回到在辦公室溫存后的那瞬間，低頭回吻了他一記。

    兩人漸漸回到熟悉又親密的相處模式，藍沐薰心情很好地關上門繼續準備邊聊天邊洗澡。

    誰知道褲子脫到一半時卻聽到“砰”地一聲，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連忙提起褲子衝到廚房，就見顧晨煜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藍沐薰穿了幾個世界老攻分靈都很健康，從沒發生這種突然暈倒的情形，這會兒他慌張到不行，想把人抱起又擔心對方撞到腦子，怕隨便移動會加重傷勢，頓時手足無措地就要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等等，沐薰，別緊張，你先冷靜?！谷混险Z氣平靜而溫和地安撫著。

    「他怎么了？我怎么冷靜??？」藍沐薰握著手機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在腦子里不斷重覆道：「然煜，他都暈倒了，我怎么冷靜??？」

    「他身體很健康，所以不會是因為什么突發癥狀暈倒，這應該是容器搞得鬼?！?/br>
    藍沐薰原本蹲著，聞言呆滯了一瞬后癱坐到地上，訥訥地問：「顧銘艾？」

    「我現在還沒辦法連結到分靈身上，所以要靠你檢查一下?！谷混险f，「只是一點小意外，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擔心?！?/br>
    藍沐薰還是有點緊張，不過然煜平和安穩的語調讓他急促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于是他把手機放在一旁，跪坐在顧晨煜身邊低頭看著對方，眼里有藏不住的擔憂和隱隱的怒火。

    「他們之前太常黏在一起了，當分靈體內的神力過低，容器就有能力在他身上動一點手腳?！?/br>
    「先別說這些，跟我說怎么探查？」

    「寶貝，在這之前先把爐上的火關掉，否則人醒了房子也燒了?！?/br>
    被這么一打岔，藍沐薰神奇地不再心慌意亂，心想還是自家老攻懂得怎么安撫他，苦笑著起身去把正在烹煮的器材電源都先關掉。

    等他重新確認現在環境已經是安全的之后，然煜才又開口：「你把左手掌心貼在他心臟的位置，我教你找到出問題的地方?！?/br>
    ＊＊

    藍沐薰深呼吸一口氣，接著閉上雙眼，聆聽然煜的指示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慢慢把他體內從未主動使用過的力量慢慢透過掌心釋出。

    本來他以為可能是像照超音波或x光這種直接透視人體的過程，沒想到當他的力量進入分靈的心臟時，見到的卻是廣袤無垠的宇宙。

    但他仔細一看，又發現和星際未來看到的外太空景色不一樣。

    漆黑的夜空中漂浮的是一片片閃著微光，形狀不規則的碎片，乍看之下才會像是閃爍的星光一般。

    「這里是分靈的識海，而這些碎片就是分靈的記憶，當然可能因為我這個本體出事的關係，也會不小心摻雜到一些不屬于這分靈的記憶碎片?！谷混辖忉?。

    眼前的景象有一種虛幻而朦朧的美，雖然漆黑無邊卻不會讓藍沐薰感到害怕，這一點點發著光的記憶碎片給他一種強大的安全感。

    藍沐薰現在是意識體，在分靈的識海里飄浮著。

    他看到對方一些零散的記憶，剛懂事的、求學的、有人開始遞情書送禮物的、初次嘗試高空彈跳很緊張又要忍住裝面癱的、有一些不知在哪兒領獎的、還有和那位暗戀他的學弟方池朔正在討論事情的，以及好多關于他，但他卻沒想起自己曾經干過那些事的畫面……

    「咳，那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谷混蠈擂蔚?。

    藍沐薰：「……夠悶sao?！?/br>
    漫游了幾分鐘，然煜感覺他情緒已經穩定如初，才開始教他怎么找“問題”。

    「他這算是被強制關機，你仔細找，應該會看到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卡在某個碎片上?！?/br>
    「這里一堆碎片啊……有的還飄～得那么遠?！?/br>
    「我們可以縮小范圍，從有容器出現的那一區，到他剛剛暈倒前這一段時間就行?！?/br>
    「以年計算的單位可不小，老攻?！?/br>
    「寶貝你可以的，加油?！?/br>
    「呵呵?！?/br>
    藍沐薰有些眼花撩亂，只能慶幸用飄的很輕松移動也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容器被帶到顧晨煜辦公室的那一天。

    到這里就要放慢速度了，他邊找邊問：「我忘了問你，如果你現在也強制要碰觸分靈會發生什么事？」

    「容器會發現我的存在然后現在就殺過來，我們就只能跟他殺個你死我活，碎片沒辦法回收?！?/br>
    「也就是把容器殺了世界就直接重啟，分靈還在，但碎片可能無了？」

    「如果他在分靈這里放的是自毀系統，那容器掛了分靈也會掛，最壞的情況是這小世界直接無了，當然你的分身在你脫離之后也無了?！?/br>
    「靠！」

    「你是天選之子，和他相處了一陣子自然會有些連結，他的記憶中有你，你進入他的識海正好能靠這些有你的記憶當掩護，不會被容器發現?！?/br>
    兩人邊聊邊找，總算在認親宴那片碎片上看到一根像是圖釘的東西插在上頭。

    「天啊，這很痛吧？」藍沐薰心疼極了，連忙靠過去就想把釘子拔出來。

    「等等！不能直接拔?！谷混险f：「你得製造一個仿品放上去再動它，否則被容器發現他可以立刻反擊！」

    意識體的他也可以憑空製造一些幻象出來。

    他認真地觀察并且塑造那枚“釘子”，大小、花色、插入的位置和角度必須別無二致才行。

    確認沒問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做出來的仿冒品緩緩地重疊在原來那枚釘子上，完美重合之后，便又慢慢地將容器放的那枚釘子拔出。

    「容器不會察覺這是幻象嗎？」

    「暫時不會，他們分開好一段時間了，容器沒辦法再吸取他的力量；而且排斥作用的關係，對方若感覺有異也沒辦法進入他的識海里作確認，只要我們別打草驚蛇就能再拖延一下?！?/br>
    藍沐薰見拔起來的釘子還飄在空中，問然煜要怎么處理？

    「先收著，到時再扎回原主人身上吧！」

    「好辦法！不過怎么收？收在哪？」

    「你只要想像把這個釘子用什么東西包起來，接著說要給我就好?！?/br>
    「……我不能自己扎他嗎？」

    「這么血腥的事我做就好了?！?/br>
    「如果我不給呢？」

    然煜很好說話：「那就不給?！?/br>
    藍沐薰每次被然煜順毛摸就會投降，似乎潛意識里能隱約知道然煜這么做的目的。

    畢竟大多時候然煜都是依他的意思去做，如果兩人意見相左，就代表然煜有自己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只有一個初衷：保護他。

    可以任性時就恣意任性，但會有危險他也不想讓然煜擔心，最后只是撇撇嘴道：「你可真會帶孩子?！?/br>
    然煜溫言軟語：「那也只帶你這個孩子?！?/br>
    ＊＊

    事情暫時解決，藍沐薰退出顧晨煜的識海，他捨不得老攻躺在地板上，便費了點力氣把人挪到沙發上休息。

    顧晨煜不到五分鐘便迷迷糊糊醒來，記憶斷在要放調味料前，這時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時是一臉茫然。

    「你是不是這陣子太累了？剛剛忽然斷電似地躺到地板上睡著了，嚇得我澡都不敢洗?！?/br>
    「我，斷電？」顧晨煜顯然不信自己會發生這種事，揉揉太陽xue后坐了起來，努力試著回想“睡著”前的過程。

    「本來我想叫救護車，結果檢查了一下，你呼吸速度和胸膛起伏都很均勻，沒有外傷，所以想說再等等，十分鐘后沒醒再打電話?！?/br>
    藍沐薰見他還是滿臉懷疑，裝著一臉不高興道：「我騙你干嘛？我剛剛是真的快嚇死了！」

    顧晨煜心想也是，對方沒必要撒謊騙他，重點的確還穿著剛剛那件褲子，是真的緊張得澡都沒洗。

    「抱歉，因為真的太突然了……」他自知理虧地抱住藍沐薰懺悔：「我以前忙的時候也常熬夜，三餐不正常，但都沒發生過這種事所以一時間不太能接受，抱歉讓你擔心了?！?/br>
    「沒事就好啦！」藍沐薰表現得大人有大量，他的肚子很給面子的在這時叫了一聲。

    藍沐薰尷尬：……

    真的餓了。

    顧晨煜忍俊不禁，再次讓對方去洗澡，他會盡快把料理端上。

    吃飽喝足以后，顧晨煜把碗盤放進洗碗機順便收拾一下廚房，藍沐薰站在廚房門口看那高挑精壯的背影開始飽暖思yin欲。

    他走到對方身后，雙手環住對方的腰，把臉頰貼到對方背上。

    「無聊了嗎？」顧晨煜笑道。

    「一點點?！?/br>
    「可以去書房玩電腦，看你要下載什么都行?！?/br>
    「不用，這樣就好?！?/br>
    顧晨煜也喜歡這種被依偎的感覺，所以沒再多勸，但有一個人黏在身后實在是不方便行動，他盡量快速地把一些濕的地方擦拭好，確定垃圾和廚馀都丟進該丟的桶子里后把人給帶出廚房。

    「我洗澡很快，你自己先找事情做？」顧晨煜拿起換洗衣物走到浴室門口，轉頭看著那隻像自己小尾巴的戀人。

    「不能陪你洗嗎？」

    「什、什么？」

    「陪你洗??！這樣我就不無聊了?！?/br>
    顧晨煜腦袋卡殼，發出直男疑問：「可是你吃飯前不是洗過了？」

    藍沐薰看著他但笑不語。

    顧晨煜內心交戰，儘管他有想過讓對方留宿可能會發生的事，可是當這件事忽然要提前他反而有些無措。

    「我……」

    「覺得為難就不用了，我不會因為你拒絕陪洗就跑掉的?！?/br>
    藍沐薰朝他眨眨眼后轉身準備回房，手腕卻被緊緊攥住。

    「改變主意了？」他一副得逞的表情回頭看著顧晨煜。

    「單純洗澡嗎？」

    「……」

    藍沐薰好想主動家暴一次，不過深呼吸后還是耐著性子說：「決定權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