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喜原本就在mama打工的按摩店里幫忙干些雜活，這天缺了人手，店長讓她替上她媽的位置，幫客人按按頭。

    上次客人讓mama賠錢的事，給姜大喜留下了心理陰影。她挺怕自己技術不佳，遭到投訴，店長的要求讓她有些為難。

    “你別怕，這次是個男客人。跟他說過了店里現在忙，不想等的話只有個新手來按，他不介意?！?/br>
    店長這番話說完，她連推辭的借口都沒有了。

    只能自己去跟客人解釋一下，請求客人等等其他按摩的師傅。姜大喜懷著忐忑的心情，推開包間的門。

    意外的是，坐在里頭的男客人是個熟面孔。

    “齊澍？！”姜大喜一下子喊出他的名字。

    他在打電話，目光轉過來，輕輕地掃了她一眼。

    沒什么其他的反應，齊澍繼續跟電話里的人談話，仿佛完全不認識她。

    姜大喜窘迫地扯了扯自己的工作服，陷入尷尬。

    上回明明聊得挺開心，臨別時他還想留她的聯系方式呢。

    她忍不住感到失落：自己還把他的燙金名片留著呢……像他這種大人物，估計一天要見的人太多，早把她忘了。

    齊澍講了很久的電話，姜大喜就站在門口，干巴巴地等待著。

    雖然內心很想逃跑，但她不能，他是店里的客人。

    無事可干，姜大喜打量著他。齊澍今天穿得休閑，藏藍色t恤配著一條藍色的五分褲，沒戴手表，手腕上是一條皮質的編織手環。手環上有個logo，是姜大喜不認識的某個大牌。

    這一身穿搭襯得他年輕了許多，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更遠了。

    等他終于打完電話，抬了抬眼鏡，齊澍再一次看向她。

    姜大喜一下子挺直了腰板。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緩慢地想起來：“是你啊，真有緣。我們又碰上了，你叫……”

    “我叫姜喜?！彼⒖探由显?。

    “你在這兒打工嗎？”齊澍從椅子站起來，他的身高帶來的壓迫感更足了。

    姜大喜老老實實回答：“嗯，暑期工。我mama也在這兒打工，我來幫她打打下手?！?/br>
    “剛才店里說有個不熟練的員工來按摩，是你？”

    他說話的時候，莫名的，她不太敢抬頭看他。

    “啊……是的，我去問問現在其他師傅有沒有空閑吧。我是暑期工，沒學過幾招，平時也只在家給我mama按兩下，沒接待過客人。你錢都花了，讓有經驗的師傅來幫你按，他們按得比較到位?！?/br>
    姜大喜盡量不卑不亢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她也確實不想服務他。

    給陌生男性按頭，她就夠不樂意的了，更何況是認識的人。

    沒接她的話茬，齊澍只問自己想問的：“像你這樣打暑期工，一個暑假能賺多少錢??？為什么不找別的體面點的工作？以后你畢業了，打算跟mama一樣，來這家店里給人按摩嗎？”

    “賺的不多呢。未來的事，我還沒想清楚，我讀書很刻苦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平時的姜大喜從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在家里在學校，她都是大家眼里鶴立雞群的小公主。到了齊澍這兒，她只是個按摩店打工的，沒出息沒志向的小丫頭。

    姜大喜心里委屈極了，他憑什么這樣說她呢？

    齊澍這種人不知道暑期工有多難找，小鎮里的工作機會本來就不多，能在這個小小按摩店已經是托了她mama的關系。姜大喜沒有太遠大的志向，只希望讀讀書多賺錢，讓家里沒有負擔。不光她是這樣，學校里其他同學也是啊，姜大喜學習成績還比大多數同學好一些呢。

    上回，好歹跟他平起平坐，在咖啡店里聊天。這回，被他看見自己打工的窘境，姜大喜覺得好丟臉。

    “你說你不熟練。那算了，不用你按摩了，我先吃點東西?！?/br>
    齊澍翻了翻店里的酒水單，把他們這兒有的飲料和果盤挨個點了一遍。

    姜大喜來來回回端了好幾趟，才把他買的東西上齊。

    包房里的桌子滿得都要放不下了。

    “你點這么多，吃得完嗎？”她好心提醒。

    “看拼盤的名字新奇，沒吃過，點來看看，”齊澍隨手指了果盤中的一種紅色的果子：“那是什么，你介紹一下?！?/br>
    姜大喜語塞。

    是種比較貴的水果，家里不會買。

    這下好了，咖啡沒喝過，家鄉的果子介紹不出來，又是個按摩店的小妹……

    她自暴自棄地說：“不知道。沒吃過，見識淺，我介紹不出來?！?/br>
    “撲哧?！贝笙踩绱颂故?，倒惹得齊澍笑出聲。

    他幫她挪開凳子，說：“坐下一起吃吧?！?/br>
    “不啦，你吃吧?！苯笙驳碾p手謹慎地揣在前面。

    她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去端果盤的時候，店長告知她齊澍按正常按摩師的費用買了她一整天的服務。

    端起剛沏好的熱茶，他一邊思索，一邊抿了一口。

    “我記得上回，跟你聊了很多畫畫的事。你想過以后靠畫畫賺錢嗎？這對于你或許是條出路。我可以幫幫你，看看你的畫?！?/br>
    齊澍提的這一點，完全抓住了姜大喜的興趣。

    只是，她還是十分的怯。

    畫畫是姜大喜最喜歡的事，如果長大能靠畫畫賺錢，她當然求之不得。不過，沒人夸過她的畫，她的水平怕是遠遠入不了齊澍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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