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么？”

    “沒什么好怕的，”言昭收劍入鞘，隨著他們落到了城門外郊野處，“曾經有個朋友，說我有一種天賦?！?/br>
    “哪個朋友？”

    “……你是不是問錯了方向？”

    云顧游輕笑一聲：“什么天賦？”

    言昭念了道訣，一身道袍幻化成了樸素的衣衫。

    他回了個笑：“化險為夷的天賦?！?/br>
    第49章 息梧城

    “熱騰騰的陽春面咯！二位客官，來一碗嗎？”

    言昭剛走到面攤前，便迎上了攤主熱切的問候。他面前的水燒得guntang，nongnong的白氣翻騰出來，幾乎模糊了視線。

    “來兩碗面吧，多放蔥花?！痹祁櫽蔚穆曇魪谋澈髠鱽?。

    “好嘞，您先坐！”

    云顧游自若地在攤主旁邊尋了個桌，招呼言昭也一同坐下。

    “我還以為你對這些……”言昭心道，且不論云顧游這個身份作為璇璣派大弟子，自小錦衣玉食，又或是他的真身——雖然言昭還不確定到底是哪位神君，應當都沒怎么碰過這種凡間的食物，怎么動作這樣熟稔？像真正在凡間待過。

    “看得多罷了?！痹祁櫽慰闯鏊囊苫?，笑了笑。

    他們來此處，并非漫無目的。

    到達息梧城后，燕飛雙便囑咐眾人換成普通裝束，裝作來息梧城探親的人，混入城中，暗中調查前段日子發生的詭事。這家面攤，便在上個月那起失蹤案附近。

    趁著面還未出鍋，言昭四下看了看。這里離驛站、離城中最繁華的街道皆很近，是個歇腳果腹的好地方，然而此時天不算晚，卻沒有其他客人。

    “老伯，最近生意不太好？”

    “嗐，”攤主手中仍忙碌著，聽見言昭的問話，慢悠悠道，“兩位是外鄉人吧？”

    “是啊，來探親，頭一次來?！?/br>
    攤主沒急著接話。面條在滾水又卷了一圈，他瞧準時機，眼疾手快地撈出，盛入了調好湯料的碗中，灑滿蔥花，端過來放到兩人面前。

    他擦了擦手：“最近出了點事兒，城里的人啊都不愿意出門了，除非有急事。也就外鄉人還會來光顧光顧我這小攤了?！?/br>
    “什么事？”言昭露出疑惑又害怕的神色，“這街上都沒多少人煙，您這樣一說，更瘆人了?！?/br>
    攤主看了一眼他尚顯青澀的臉：“有傳言說，城里來了不干凈的東西，會索人魂魄，尤其是年輕人?！?/br>
    “聽您的意思，最近有不少年輕人……”言昭沒說完，比了個扼喉的動作。

    “可不是，老陳家兒子——就是第一個走丟那人，出事前我還見過他。當時就覺得那小子不對勁，平常多熱誠的一個人吶，那天怎么喊他都不理人，跟丟了魂似的?！?/br>
    大約這段日子城里的人對這些事諱莫如深，沒有愿意公開談論的，好不容易遇到個愿意聽的，攤主的話匣子便有些收不住。

    “之后就沒再見過他，說是失蹤了，到現在人也沒找著。后來聽說隔壁鎮子出了一樣的事兒，人倒是找著了，但是在一片墓地里，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一層干枯的皮裹在骨頭架子上，那是真正的嚇人呢?！?/br>
    聽起來確實像是魔修慣用的煉魂之法，只是不知他們是如何將人控制住的。

    言昭略作沉思。

    云顧游淡然從木筒中抽了兩雙筷子，遞了一雙到言昭手中，而后慢條斯理地吃起面來。

    攤主見狀有些訕訕：“看我，怎么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不打擾您二位了?！彼ь^瞧了一眼天色，又忍不住多叮嚀了一句：“不過還是盡早歸家吧，入了夜外頭就不安全了?！?/br>
    言昭道了句謝，低頭看著面前的陽春面。

    雖然偶有纏著師尊或望德先生帶他下凡界游樂，但除了一些茶酒果飲，言昭很少碰凡間的食物，先前在沈雪面前也只是裝模作樣啃了兩口rou干。對這些提不起興致，可能是本性使然。

    他挑了一點試探著嘗了嘗，咸香的味道帶著撲鼻的煙火氣息侵占了味蕾，略微筋道的口感，很新奇的感覺，但他不覺得討厭。

    “如何？”云顧游忽然問道。

    “還不錯?！?/br>
    言昭緩緩吃完面，后知后覺品出方才那句問話背后的深意——云顧游不是在問他面前這碗面如何，而是在問他凡間的面如何。他知道這是自己第一次嘗到？

    他怔然抬頭，卻見云顧游喚來老伯結賬，又順口問道：“您說，失蹤那人魂不守舍，具體是什么模樣？”

    攤主回憶了片刻：“就是不理人，直愣愣地往城外走，我還當他是要去砍柴或者打獵呢?！?/br>
    “他聽不見您說話？”

    “是啊，”攤主想起什么，皺眉道，“他那樣子，倒像是在聽別的什么聲，把別人都忽略了?！?/br>
    云顧游聞言瞇了瞇眼。

    “但我沒聽見什么聲音啊……”攤主又嘟囔了句。

    云顧游收起他們喬裝用的行囊，站起身：“我們先走了，多謝老伯?！?/br>
    攤主收回神游的思緒，熱切道：“好嘞，二位慢走，記得夜里當心啊?！?/br>
    離開面攤，兩人朝燕飛雙事先安排好的客棧走去。

    “線索是聲音？”言昭覷著四周無人，開口問道。

    “看來是?！?/br>
    “不過那聲音，只有中招之人才聽得見。魔修有這種法器？”

    “關鍵可能在于這些人是如何中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