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顧游淡淡一笑：“我不知道它是你的，卻知道是另一個人的?！?/br>
    他眉目微垂，看著木偶上的符文，續道：“很多年前，我在一個人手中見過這樣的木傀儡。她道是別人相贈。是吧，玄無憂尊者？”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木偶動了動，玄無憂的幻影從里面飄了出來。

    玄無憂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瞪了一眼將他忘了個干凈的言昭，而后對云顧游道：“那會兒……你才十來歲吧？記性不錯?！?/br>
    云顧游：“倒也不是，只是它長得確實別具一格，很難忘記?！?/br>
    玄無憂：“……”

    言昭：“……”

    “咳，”言昭忍不住笑，又不敢明目張膽，只好清咳一聲蓋過去了。

    見云顧游沒有離開的意思，言昭問：“云道友還有話要說？”

    云顧游“嗯”了一聲，卻遲遲沒有說事。

    他先看了一眼言昭：“你用了靈風丹？”

    還未等言昭解釋，玄無憂先開了口：“小霄是丹修，區區一顆靈風丹，不算得違規吧？況且你們璇璣派那個叫祝什么的小劍修，別人看不清，我可看出來了，他的劍上灌注的靈力分明也不是他自己的?！?/br>
    云顧游失笑：“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br>
    見他確實不像，玄無憂這才噤了聲。

    “靈風丹對靈體總歸還是有害，少用為好，”云顧游轉了個話茬，“我見你最后一招躲得不錯，也是靈風丹的效果使然？”

    言昭頓了頓。

    若說他今日在臺上的表現有什么破綻，那便是他躲開祝凌云的那一下。

    祝凌云的攻勢太突然，他幾乎是本能地做了反應。

    難道被云顧游看出端倪了？

    言昭不知應當怎么回，只好含糊道：“大概是吧?！?/br>
    云顧游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沒戳穿。

    “我看嚴道友說不定有劍道的天賦。你若愿意，若水秘境試煉前，可以留在璇璣派試試修一段時間劍道?！?/br>
    言昭一驚。

    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嚴霄已經是暮雪派的弟子，哪有再師從別人的道理。

    況且玄無憂就在旁邊，依他的性子，一定不會同意——

    言昭轉頭看玄無憂，卻見后者半低著頭，似是在沉思，半點反駁的意思也沒有。

    也不知他思了些什么，半晌之后竟點了點頭：“也好?！?/br>
    云顧游笑了笑：“既然如此，等嚴道友休息好了，再來找我答復便可?！?/br>
    群英會還要再開幾日，云顧游沒有久留，回去忙事務了。

    云顧游走后，玄無憂才再次開口：“小霄，你來，有些事為師是該告訴你了?！?/br>
    兩人在庭中坐下，天色將沉，玄無憂的影子飄忽了一陣。他抬起頭，目光落得很遠，像是在看璇璣派的景色，又像是在看天際的流云。

    言昭心里有了猜測：“與你們方才說的那個人有關？”

    玄無憂回了神，有些詫異，隨后展眉一笑：“不錯。你比原先聰明了許多?！?/br>
    言昭不好說什么?？偛荒芨嬖V他嚴霄被人奪舍，如今內里已經是另一個人了吧？

    末了他又有些茫然地想，這芥子世界的一切未免太精細了些，偶爾會讓他恍惚，這真的是捏造出的幻境么？還是真實存在過的世界……

    玄無憂沒發現他的異樣，嘆了口氣道：“這要從你的身世說起?！?/br>
    “其實將你帶回暮雪派，并不是為師當初所說的那樣，所謂‘觀爾靈根奇佳’之言，那都是胡謅的借口?！?/br>
    言昭：“聽玄陽提過，您是在找某位故人的后人?！?/br>
    “不錯，”玄無憂坦言，“你便是那個后人?！?/br>
    “那位故人……是璇璣派的人？可您不是暮雪派的么?！?/br>
    玄無憂抖了抖拂塵：“為師那時候還是只一介散修，無名無姓。能與那位尊者相識，是我三生榮幸?！?/br>
    “她是璇璣派的大宗師，彼時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到能與之匹敵的大能?！?/br>
    “所以她也是那幾百年里，離飛升最近的人?！?/br>
    “那后來呢？”言昭問。

    “后來……她飛升了?！?/br>
    玄無憂眉目間的沉重又聚了回來。他伸手去端茶盞，手從杯中穿過，這才想起來自己現下是一道傀儡影。于是他只好撫了撫自己的白須。

    “飛升不是好事？您看起來不大高興?！?/br>
    玄無憂搖了搖頭：“我總覺得她當年的飛升有蹊蹺。我去找你，也是因為她飛升前不久，忽然與我聊起了往事?！?/br>
    “她說自己年輕時，曾與一個普通凡人結合，有了子嗣。若是有緣找到，希望我替她照料一二?！?/br>
    “聽起來像交代后事?！?/br>
    “可惜這么多年過去，我也沒能查出什么，只是幸好尋到了你，”玄無憂道，“今日云小道友的一番話點醒了我。你是她的后人，有劍道天賦不奇怪，為師希望你能走最適合自己的路，不用顧忌他人，也無須顧忌暮雪派?！?/br>
    言昭心頭微動：“無憂師父……”

    玄無憂說著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正好你混進璇璣派，能再偷偷查查當年之事?！?/br>
    言昭：“……行?！?/br>
    第34章 燭夜談

    既得了玄無憂的應允，言昭不做猶豫，做了一段時日的璇璣外門弟子。

    平日里，他便跟著璇璣派的小弟子們一起修習入門劍法。許是云顧游提前知會過了，他們對言昭的到來并沒有多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