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一個助攻
兩個仕途坦蕩的人精之間,交流直率不必避諱,何況二人還有著相互扶植的祖輩交情。 儲清沒理會方敏之的揶揄,認真地問她:“你知道西櫻生病了嗎?” 方敏之收起了笑容,語氣也嚴肅了:“不知道,她也沒提?!?/br> 儲清伸長手臂,從后座椅上拿了個文件夾遞給方敏之:“兩個月前做的手術。我去二院看封謹禮,碰到她幾次,就查了下?!闭f完恨恨地說:“利洛遠不知道,連你她都不說?!?/br> 方敏之翻起了病歷,越看臉色越臭,等看到最后一頁,也就是日期最久遠的那頁病歷紙,臉色可謂是鐵青了。她抖著手合上病歷,急促地深呼吸。 兩人一路無話。車開進了一個私密性極好的會所,隱在澄江邊的群山之中,華麗的雕花大門上草書“積云”二字,方敏之恍然,儲清那位身體不好一直養病的大堂哥儲沄的產業。 兩人一同去拜會了在此聚會的幾個首都過來的榮休干部,陪他們打橋牌搓麻將,哄得幾位老人家喜笑顏開,又親送他們回各自房間休息。忙完這些,兩人吹著山風賞著夜間江景,各抽各的煙。 話題又回到了車上沒繼續聊下去的,西櫻的病。 方敏之的聲音帶上了惆悵:“我看到病歷的最后,兩年前確診,拖到兩個月前嚴重了才做手術。利家沒一個人知道。我們太久沒在西峰了,可能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彼L舒一口氣,連著吐了幾個煙圈:“你從儲濤那兒問問看吧?!?/br> 儲清嘆氣:“早問過他了,沒什么收獲?!彼聪蚍矫糁骸澳悴环磳ξ易非笪鳈??” 方敏之嗤笑:“有什么好反對的。愛惜羽毛潔身自好地走到這個位置,喜歡就去追,只要不犯法違規,什么都不必顧及。否則小心謹慎地奮斗到如今是圖什么?我們這幾家,除了利家早年不得已需要聯姻圖個政治靠山,哪家的小孩不是戀愛自由婚姻自主?!闭f完上上下下打量儲清:“你除了比利洛遠大五歲,從賣相到事業哪個不比他強,我們阿櫻說不定就好你這口呢?!?/br> 儲清笑得開懷:“借你吉言了?!?/br> 這個周末西櫻難得不需要加班。周六一大早就開車去了北郊的花鳥魚蟲市場,買了一堆怡情冶性的零碎東西回家。在地板上鋪了一大塊防水的塑料布,坐在地上開始打造小魚缸。 方敏之就在這時打來電話:“阿櫻在家嗎?我快到你家了,給你送點東西?!?/br> 西櫻想著跟方敏之那么熟悉了,地上這攤東西擺著也不算失禮,裹了件大衣下樓等人去了。 儲清把車開到近前就看到無比養眼的一幕:駝色大衣面料柔軟貼身,襯得西櫻無比溫柔,長發被一根木簪盤在腦后,五官精致如工匠細雕巧塑,大衣腰帶勾勒得細腰盈盈一握,下面就是翹起的圓潤弧度,引人遐思。 方敏之嘖嘖稱贊:“我們阿櫻真美,隨便一站就像女明星似的?!?/br> 西櫻沒想到儲清跟方敏之一起過來的,儲清還很低姿態:“這幾天我給敏之姐當跟班?!闭f完從后備箱拿了一個大帆布袋子,讓西櫻帶路上樓。 作為主人的西櫻是有點慌張的,家里沒好茶待客,客廳地上還攤著碎石頭帶泥的水草以及小區里撿的碎木頭,只能請兩位貴客在餐桌坐了,給他們去現榨果蔬汁。 二人都沒有不速之客的自覺。方敏之還好,畢竟頭天晚上還在這里吃飯。她把帶來的大帆布袋子打開,拿出一堆滋補干貨和藥材,看說明書分好放冰箱的和常溫保存的。 儲清就很不客氣了,他直接走到料理臺邊,把西櫻剛洗過的水果一一擦干,又問:“水果刀在哪里?” 這自來熟西櫻招架不住,看他堅持只能把水果刀和菜板拿給他,自己去準備吃食,還好昨晚上西桐買了一堆甜品。 等西櫻端了一個甜品盤到餐桌時,儲清那邊也弄好了三杯果汁。西櫻很不好意思,貴客上門,還自己動手,像什么話。 方敏之指著桌旁的置物架:“這一堆你等下放冰箱,其余的常溫保存。都是些補品,你太瘦了,這些都是從茂之那拿的,吃完了再去他那挑好的?!?/br> 西櫻連忙道謝,問她這次公干要在西峰呆多久。 方敏之說:“明天就走。西峰這邊不是重點,這趟主要去湄山和禹安?!倍际鞘鹊妮p工業城市,從西峰過去,開車就得七八個小時。 西櫻知道方敏之和儲清的工作都是只能聽不能問的,也不多話。儲清倒是問了她:“你們投標準備得怎么樣了?” 西櫻跟匯報工作似的,先說進度又說困難最后說預期,聽得方敏之憋了一肚子笑,臉上還裝得一本正經,問儲清:“怎么樣啊儲市長?這不得照顧照顧?” 西櫻不等儲清答話忙道:“招標都是公開述標內部評估投票的,不能違反紀律?!?/br> 儲清樂了,反教育方敏之:“看看,你這位司長覺悟不夠啊?!?/br> 方敏之邊吃小蛋糕邊補充:“副司長,一字之差區別可大了?!闭f完轉了話題:“地上那一堆,你打算弄個水缸養魚?” 西櫻點點頭:“我也是第一次弄觀賞缸,還在跟著網上的教程摸索?!?/br> 儲清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等會兒讓我看看怎么造景,學會了我也在家弄一個?!?/br> 方敏之有心給二人制造獨處空間,拿了車鑰匙說給穆銘的朋友送點東西,等會兒再過來。 西櫻實在不知道該跟儲清聊什么,只能給自己找活干。把方敏之送來的東西歸置好,又開始整理餐桌,切了個檸檬給儲清倒水,有點歉意地說:“我剛搬來不久,還沒準備茶葉?!?/br> 儲清笑看她:“你這里很不錯?!?/br> 這并不是他隨口說的漂亮話,這個居所被西櫻打理得很有韻味,客廳省去了電視,一個長沙發正對著一面白墻,一個老式木制大行李箱占據了茶幾的位置,一棵肆意生長的龜背竹和一個餐邊柜充當了餐廳和客廳的分割線,靠窗的位置是一個藤制躺椅和木樁造型的矮桌,落地燈是最簡單的半球款。西櫻站在其中,像是給家居雜志拍的內頁照片。 儲清捧著杯子喝口檸檬水,清新的味道壓下了心中的燥熱。他主動走到客廳,指著地上的一堆小玩意兒,問西櫻:“要開始做手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