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乙未戰爭
1895年四月初 長達快一年的戰爭終于結束,清朝戰敗,但在臺灣這沒甚么實感,因為完全沒被波及到。 昭娣聽聞這消息時喜極而泣,這幾個月來昭娣總是悶悶不樂,問她也不說,有時還會聽見她在房間內偷偷的哭,施少麒終于不用在出這么遠的海了,謝府也是一片熱鬧,終于能夠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在打下去珍寶洋行都快收掉了。 那時謝老爺還調侃道要不就把店收了,換賣黃玉儀和昭娣做的繡線花。 施少麒回來那天,昭娣早早就等在港口,當施少麒下船時就見到笑的溫婉的昭娣,頭上還簪著他送給昭娣的茉莉繡線花。 施少麒快步走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甚至跑了起來,將昭娣抱個滿懷時施少麒的心底才踏實起來。 “阿昭,我回來了?!?/br> 語氣哽咽,身子微微顫抖,昭娣伸出手回抱住他,手掌在他背上安撫性的拍了拍。 “嗯,歡迎回家?!?/br> 自從施少麒回來后,他與昭娣能夠說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到哪都要帶上另一個人。 “阿昭,你瞧瞧我做的繡線花?!?/br> 施少麒抱著一只漆盒走進工作間,來到昭娣身邊。 彼時昭娣正在用兩條不同顏色的絲線來做纏繞,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停下要不然絲線會松掉,兩條顏色的排列也會亂掉,只好對著施少麒說。 “你先等等,我完成這片葉子便好?!?/br> 施少麒在他身旁坐下,好奇的問道。 “為甚么用兩條繡線一起做?” “做大的花朵時因為線接觸的可以比較大,所以比用一條線能夠更快、更準確的做出來?!?/br> 施少麒看著昭娣手上的葉片,分明就是小板型的。 “但阿昭你手上的是小紙片啊!”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點,用兩條繡線及以上,都能夠讓做出來的成品看起來較為厚實,因為每條絲線互相碰到、交疊的機率變大了,所以就讓它有不一樣的樣貌?!?/br> 施少麒一臉崇拜的看著昭娣,在他不在的期間昭娣也成長了不少。 “阿昭你好厲害喔,下次也教我這種方法!” 繞完最后一圈,剪下多馀的絲線,昭娣才看向他。 昭娣看見他一手托著腮靠在桌子上,緊緊地盯著自己,她摸了摸臉沒發現任何東西。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施少麒搖了搖頭,他不會跟她說他喜歡看她專注時的樣子。 “阿昭你還沒回答我呢!我也想學雙線纏!” 看向一旁的盒子,昭娣回答。 “先來看看你基本功如何吧?” 將盒子打開,里頭裝了許許多多的繡線花,但里頭的成品都比施少麒送的茉莉發簪還要來的糟,換句話說那支簪子就是施少麒現在的極限了。 但是昭娣還是給予了肯定,畢竟施少麒是在搖晃的海面上做的。 “整體來說還不錯......” 施少麒得到昭娣的夸獎十分開心,忍不住抱住了昭娣,但昭娣還未說完。 “不過,你還是得繼續練基本纏法?!?/br> 施少麒身形瞬間僵硬。 這種平靜的日常沒有持續多久,四月十七日一條消息又讓整個臺灣不安起來。 今日謝老爺一進家門黃玉儀便發現他表情似乎不太對,她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老爺,發生了什.....” 還未等黃玉儀說完,謝老爺就俯身在黃玉儀耳邊說了什么,聽完黃玉儀瞪大眼睛,聲音顫抖。 “老爺,消息對嗎?” “嗯!千真萬確,清朝將我們割讓給日本了?!?/br> 晚上用晚膳時,謝老爺也向昭娣與謝書禮說了這件事,饒是如謝書禮也被驚得動作一頓,這對臺灣來說屬實是無妄之災。 這幾天大家都人心惶惶,但過了十幾日發現不只是清朝連日本也沒有動作,聽說有人跑去問了官員,但只被喝斥別胡亂散布謠言就被趕了出來。 眾人的心又慢慢的安穩下來,認為清朝應該還未放棄臺灣。 “依你看這件事如何?” 問話的是裴公子,今日張詩夫婦與昭娣、小青姐妹倆,還有施少麒、謝書禮齊聚在茶樓二樓隔間中,問的是這年齡、學歷最高的謝書禮。 謝書禮看了一眼小青,難得臉上沒有笑意只馀嚴肅。 “我認為不可掉以輕心,畢竟兩國間的協定都已蓋章簽字了?!?/br> “我贊同,這次清朝的沉默太奇怪了,如果真的沒割讓不應該要把流言剷除嗎?” 施少麒盯著昭娣的背影說道,昭娣從來到這隔間時就一直望著窗外。 “那倒也是,但我們要在這坐以待斃嗎?好不容易能夠跟附近貿易了,現在又冒出一個程咬金!” 裴公子咬牙切齒,幾人都沉默著,顯然現下只能靜靜等待了。 “阿昭,你在看什么?” 施少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昭娣今日都還沒好好看過自己,光顧著看風景了,施少麒有些沮喪。 “沒什么,只是想記住這景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場景會消失?!?/br> 昭娣收回目光,努力看著現場的每個人,眾人知道今日這一別,下回再聚已不知何時。 “今日咱們不想這么多,敬咱們的未來,乾了?!?/br> 眾人跟著張詩的叫喊拿起茶杯,一口喝乾了茶水。 “噗哧!” 小青率先笑了出來。 “詩詩姐,這是茶不是酒?!?/br> 小青笑出來后氣氛變得輕松不少,眾人開始吃吃喝喝,不浪費這一分一秒。 直到夕陽西下眾人才依依不捨地分別,分別時紛紛提醒注意狀況,小心安全。 他們是坐著馬車到來的,一輛是小青和謝書禮,另一輛便是昭娣與施少麒。 “少麒,你說我們都會好好的吧?!?/br> 馬車內昭娣坐在施少麒腿上,整個身子埋進他懷中,耳朵貼著心跳,規律的聲音讓昭娣感到安心。 “嗯。一定會的?!?/br> 施少麒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昭娣頭頂,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如同幾人說,從五月中開始日本就在臺灣附近海域巡查,鬧的人心惶惶,五月二十五臺灣巡撫唐景崧成立了臺灣民主國并迅速集結了義勇軍,臺灣士氣大增。 “阿昭,要不要吃燒雞!” 施少麒在樓下喊著。 “要!等等我!” 昭娣下了樓到飯廳時便見小青和謝書禮已經吃上了。 “我的呢?” 昭娣抱胸看向施少麒,示意他幫自己搶回燒雞。 “你的在這邊?!?/br> 施少麒從身后拿出一包油紙,打開里頭是一隻隻雞腿,抱著油紙得意看向面前兩人,兩人決定當作沒看到。 “書禮哥,你認為那臺灣民主國如何?” 施少麒向他問道,謝書禮沉吟一會說。 “目前還未明朗,還得在觀察觀察?!?/br> “他們收的義勇軍甚么人都有,只要能來好像就能進?!?/br> 他說著自己所知的資訊。 “那的確要再觀察看看,這所謂的民主國是甚么?!?/br> 六月一日 “稟報老爺收到臺北的消息,五月二十九日日軍已駐扎在臺北郊區?!?/br> “知道了下去吧?!?/br> 謝老爺揮了揮手讓人退下。 “最近沒有需要就盡量別出門了啊,我不再你身邊的時候要自己要注意小心?!?/br> 謝老爺拉住黃玉儀的手,細細叮囑。 “嗯!我知道,反而是昭娣和少麒讓人擔心......” 六月八日 今日難得施少麒留了下來與謝家人一同用晚膳。 “聽聞臺北城已破是真的嗎父親?” 謝書禮向謝老爺確定情報。 “嗯,還聽說那臺灣民主國的總統跑了?!?/br> “跑了!?” 眾人聽見這消息紛紛異口同聲地發出質問,這才短短不到二十天。 “嗯,聽說他們還死不認總統跑了,直到發現他房間內值錢東西都不見了才驚覺?!?/br> 比起黃玉儀、昭娣等人,謝書禮和施少麒反而反應沒有這么大,之前討論時就覺得他們不太靠譜了。 “那......那些義軍呢?這么龐大的人數沒有了領袖......” 施少麒問出,眾人沉默,消息里沒有說大家也能猜中,沒有了領袖他們四處逃亡,所到之處燒殺擄掠,眾人皆怕,還有幾批本就是正規兵的勇軍,也跟著流亡。 現下除了要注意日本人還要防這些流民。 六月中旬 一批客家勇軍崛起,所到之處日本人節節敗退,大家彷彿看見了曙光。 昭娣與施少麒坐在工作間一同做著繡線花,依昭娣的話她說,做繡線花可以使她平靜。 “阿昭?!?/br> 施少麒輕輕喚了一聲。 “嗯?” 昭娣頭也未抬只應了一聲。 “我......我想去加入義軍?!?/br> 昭娣手一頓抬眸看向他,施少麒不敢看向她,怕會看見眼眶泛紅的昭娣。 “為甚么?” 施少麒聽見她的哽咽了,跟她在一起總是會弄哭她,施少麒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又無能為力。 “在還沒全面開戰時,先一步將日本人趕走才是現在最好的方法?!?/br> “我知道但為何那個人要非得是你不可!” 昭娣向他喊出來,每一次他都將自己推入危險之中,從未想過身邊的人會有多難過。 她很自私,她只想讓施少麒與自己共同到白首,不想他成為英雄,而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中。 “阿昭......” “你走!” 施少麒想抓住她的手,卻被她甩開。 “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阿昭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找你?!?/br> “......” 昭娣沒有回應,施少麒只好抬步離開了。 等施少麒一走,昭娣便大哭起來,黃玉儀聽到哭聲連忙上樓查看,她看見原本親切冷靜的昭娣變成這樣心都要碎了。 “昭昭!昭昭!怎么了?” 黃玉儀將昭娣扶到一旁椅子上,并抱住她,手在她背上來回輕拍。 照娣在謝玉姨懷中冷靜下來后,才開口。 “施......施少麒他說......要去當義軍?!?/br> 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一行清淚又從眼中滑落。 “唉......那孩子總是很有正義感,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插手不理的?!?/br> “我知道,但我就是害怕,我怕我又變成一個人了?!?/br> “玉姨我覺得我不像自己了,我好像一直在歇斯底里,怕他會離開我,就像那籤詩上說的?!?/br> 黃玉儀那心一抽一抽的疼,她緊緊抱住她。 “沒事,玉姨在。有事找玉姨說,別自己憋在心里?!?/br> “......玉姨?!?/br> “我在?!?/br> 昭娣在黃玉儀懷中睡著了。 “進來?!?/br> 黃玉儀向門口那邊喊到。 “玉姨?!?/br> 來人竟是施少麒,他從一開始就沒離開,只是裝做離開的樣子。 黃玉儀將懷中人交給他,施少麒一個公主抱抱起昭娣。 “你剛剛也聽到了吧,要怎么做是你的決定,但希望你不要后悔?!?/br> 黃玉儀離開時拍了拍他肩膀。 施少麒在原地停留一會后,抱著昭娣走向她的房間,將昭娣放置在床上,為她脫掉鞋襪后,拿來一盆溫水,仔細擦拭著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 做完一切后施少麒輕輕在昭娣額頭上落下一吻,便走了。 現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選擇。 七月九日 一道令人傷心的消息傳來客家義軍其中一位領袖姜紹祖戰敗被俘,隨后服毒自盡。 從那天到現在兩人就像沒發生過事情一樣相處,這天昭娣問施少麒能不能陪她去買些東西。 施少麒立刻同意了,畢竟現在外頭這么危險他還是不放心昭娣出門。 兩人走在街上,原本熱鬧的街道現在只剩下星星點點的人,到了市場人明顯多了起來,但相比起一般人潮還要少些。 “阿昭今日到這是要買些什么?” “天然繡線!纏起來顏色十分柔和,所以想著再買些囤貨?!?/br> 上次過后又有來過一次,那時很順利地找到那個攤販,買了許多回去嘗試,發現效果挺不錯的,所以才打算再來進點線。 兩人來到攤位卻發現沒人,連忙問附近的攤販有沒有他的消息,結果得到他被流民劫財后慘遭殺害。 兩人沉默地往回走,突然背后一陣尖叫聲,施少麒立即回頭發現一人正拿著刀向昭娣衝來。 “給我錢!!!” 等昭娣轉身的時候只見施少麒用手抓住刀,并一腳把他踹開,眾人拿著掃帚、鐵棍等物品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昭娣趕緊將施少麒扶上馬車,一路快速地回到謝府。 “玉姨,少麒受傷了!” 黃玉儀聽見呼喚趕緊出來,就看見施少麒手中全是血,眾人一通折騰后才將他包扎好。 昭娣心疼得直掉眼淚。 “阿昭好了別再哭了,我不疼的?!?/br> 氣的昭娣在他傷口捏了一下。 “啊......好痛啊!” 施少麒突然開始喊痛,昭娣有些慌,自己明明只是輕輕捏一下而已。 “你還好吧!” 昭娣端起他包扎好的手細細端詳,看哪里有出血。 施少麒湊到她耳邊,誘惑般地說。 “你親一下就不會痛了?!?/br> 昭娣的臉羞紅起來,她輕輕在他受傷的地方親了一下。 “怎么樣有效果嗎?” “嗯,很有效果?!?/br> 七月二十三日,義軍暫時撤退至苗栗。 八月中旬,隨著日軍的步步逼近,施少麒想要加入義軍的心就越強烈,加上上次昭娣差點被刺后,他就決定要讓這亂象結束。 施少麒緩緩走向正在做繡線花的昭娣,在她身后停住腳步。 “阿昭我收到了義軍請求支援的信?!?/br> 昭娣頭也沒回。 “嗯。所以?” “所以我想去支援,他們決定要在八卦山上決一死戰?!?/br> 說完緊張的看著昭娣的反應,生怕她像上次那樣會誤傷到自己。 “嗯,我尊重你的決定?!?/br> 沒想到昭娣這次非常冷靜的同意了他。 “阿昭我明日一大早便要離開了......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昭娣站起身來,轉過身給了他一個擁抱,身軀微微顫抖。 謝書禮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兒,鼻腔中都是茉莉的味道,他剛剛看見昭娣眼中有不捨有難過,于是對著她說。 “阿昭我會快些回來的?!?/br> “嗯,施少麒這次我不會再等你了?!?/br> 小聲地說完后,昭娣便推開了施少麒。 “好了,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吧?!?/br> 施少麒簡直不能相信剛剛昭娣說的話,那是甚么意思? 不等施少麒詢問,昭娣就將施少麒半推半拉的帶離開了。 昭娣轉頭看向剛才做的繡線花,線都纏在一起打成死結了。 當夜,昭娣背對著門口睡,突然聽見一陣開門的聲音,她知道是誰。 在門口的就是施少麒,她今日突然說了這樣的話,他一定會來問到底的。 她送給了他一個禮物,書桌上一項東西在月光的照射下正散發著光芒,施少麒被吸引了過去,印入眼簾的是茉莉繡線花,是昭娣原本頭上的那朵,下面還壓了一張紙。 “莫離莫離,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罷了!愿這朵茉莉能夠帶你回家?!?/br> “戰鼓催征,君赴沙場。愿君安好,勇戰不懼?!?/br> 將信與茉莉收起,施少麒走到床邊,輕聲呼喚。 “阿昭,阿昭,阿昭.....” 從清晰漸漸喊到沙啞,面前人沒有任何反應。 “我心悅于你,我愛你?!?/br> 說完之后便離開了,床上的人眼睛猛然睜開,枕頭早已被眼淚浸溼,而另一頭的臉頰上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八月二十八日 今日昭娣莫名煩躁,想著整理整理書柜來平復一下心情,將之前寫過的紙張拿了出來,有一張紙特別小,便脫離了掌控飄落在地上,昭娣剛撿起來一瞧,一滴淚便滑落下來,昭娣只覺得莫名,仔細一看發現是上次求的籤詩。 “便如鳳去秦樓,云斂巫山?!?/br> 九月一日 今天鹿港的天氣又颳風又下雨,整個天空都發出嗚嗚聲。 “小姐小姐,外頭有人找你?!?/br> 原本昭娣正在假寐,被喊叫的小廝叫醒。 這幾日昭娣一直被那張籤詩影響心情,頻頻做著惡夢,今日好不容易睡了個沒有夢的覺,卻被人打擾了。 昭娣醒來時頭隱隱痛了起來,她一面揉著太陽xue,一面向小廝詢問。 “是誰找我?” “小的也不知?!?/br>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小廝敬了個禮,便下去了。 昭娣站起身,走出了府外,因為是在不見天街上昭娣并沒有打傘,只見府外站著位男人,渾身濕答答除了他包在手心的東西,哭得不能自以如同這天氣一般。 “這位公子,聽說你在找我,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那男人一看見昭娣頭上的茉莉花,便非常激動。 “姑娘便是昭娣姑娘嗎?” “是,我是?!?/br> 聽到昭娣承認后,那男人哭得更厲害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 那人一邊道歉一邊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當昭娣看見那帕子時,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戰慄了,那是一條龍鳳圖的帕子。 昭娣愣愣的接過,僵硬的手指慢慢將帕子掀開,里頭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是一隻茉莉花發簪,毫無污損。 “麒哥還讓我給你說一句話,情深緣淺,莫再牽系,自此天涯,各自珍惜?!?/br> 說完那男人就走了,昭娣站在原地很久很久,耳邊都是雨聲和風嗚嗚的聲音,但是她感覺不到雨也感覺不到風。 小青看不下去,出來哭著拉昭娣進去。 “昭娣姐別這樣,哭出來好不好?!?/br> 不她不想哭。 “林昭娣你不難過嗎?” 謝書禮皺著眉頭看著她毫無反應的樣子。 不她不想難過。 直到看見黃玉儀笑著對她張開雙臂,說了一句。 “阿昭,我回來了?!?/br> 昭娣撲向黃玉儀,在她的懷中哇哇大哭。 她只是想有一個人可以全心全意愛她,與她共渡白首,這場美夢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十一月十八日,日本宣布「全島悉予平定」,臺灣正式進入日本統領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