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不常面對鏡頭，神情稍顯拘謹，但眉眼里的笑意卻是藏不住，有著屬于隔代長輩特有的親昵，讓人感到隱秘的歡欣和溫暖。

    思緒隨著相片上人物的臉飄遠，蔣唱晚頓了頓，安靜地道，

    “很厲害的一個小老頭?！?/br>
    “十幾歲就從家鄉城市出來打工，滿中國跑，什么臟活累活都做過，憑著自己養活一家人?！笔Y唱晚頓了頓，神情放松，偏著頭，像是在回憶，真誠地道，“而且還把子女教育得很好?！?/br>
    “我小時候他對我可好了?！彼氲绞裁?，眼角帶了點笑，分外生動地跟他演示，“家屬院后面有一個麻將館，老頭兒老是在那兒打麻將，我每次想買什么東西，就急匆匆地跑上去，在他旁邊‘爺爺’‘爺爺’地喊?！?/br>
    “老頭兒就看牌，不看我，明知故問，又很輕描淡寫地問我要干嘛，然后我就扭扭捏捏的，在旁邊扭成一個麻花，并把手伸出來，做這個手勢?！?/br>
    蔣唱晚現場演示，把右手伸出來，拇指和食指并攏，來回搓了搓，是一個代表錢的手勢，“然后就說，爺爺，我想要這個！”

    她表演得實在太生動，眼睛里倒映著燈盞，流光溢彩，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沈衍舟也不例外。

    他眉眼笑意未散，偏頭看著她，頗有興趣地挑眉，追問道，“然后呢？”

    “然后老頭兒就從麻將桌的抽屜里抽出一張來給我，我就麻溜兒地跑下去買辣條?！笔Y唱晚笑著吐了吐舌頭，還做了個鬼臉。

    “后來我才知道，我們這兒有習俗，說是打麻將的時候不能要錢，會一直輸，但是我爺爺從來都沒有說過我?！?/br>
    “老一輩的人好像都不太善于直白地表露愛意?！笔Y唱晚偏著頭，小聲道，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我知道，他是很喜歡我的?！?/br>
    沈衍舟看著她片刻，帶著點笑意，“嗯”了聲，偏聲音又是很認真。

    “誰不喜歡你啊，是吧？”

    “那倒也是?！笔Y唱晚毫不謙虛地點點頭。

    沈衍舟難得沒嗆她，而是垂下眼，又看了片刻。

    少年指尖極輕地從那張照片上擦過，忽地問，“那爺爺現在呢？”

    “現在……”

    蔣唱晚說到這里，似是想到什么，聲音倏然小了下去，尾音輕輕緩緩的，人也緩慢趴下去，下巴落在手臂上，顯得有些落寞。

    “爺爺現在身體不好，隔三差五進醫院，樓都很少下了。去年冬天尤其艱難，在醫院待了好久……”

    “他們都說，對老人來講，冬天是最難熬的，是真的嗎？”

    沈衍舟握著相冊邊的手緊了緊，垂下眼，看不清神情，好片刻之后，才輕輕“嗯”了聲。

    “我外公也是冬天走的?！?/br>
    每一個孩子的童年大抵都會有一個爺爺奶奶，或是外公外婆的角色。

    他們cao勞了大半輩子，在退休后還要幫兒女帶孩子，負責瑣碎勞苦的事務，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卻好像從來沒有抱怨過。

    隔代親的寵溺好像在童年時被無限放大，使這個老人的角色，變成溫暖港灣的象征，變成無論如何，都能夠兜底，換來一片安寧美好的避風港。

    可往往最先讓這些孩子嘗到離別滋味的，也是他們。

    兩個人倏然安靜下來，陷入短暫的沉默。

    蔣唱晚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異常沉重，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無法喘息，也無法動彈。

    空氣好像倏然變得厚重，在兩個人之間緩慢地流動。

    好片刻之后，蔣唱晚驀地站起來，像是在用肢體動作緩解情緒問題似的，深呼吸了幾下，轉移話題道，

    “不說這個了?！?/br>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不適合現在聊。

    “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些驚喜?！?/br>
    她這樣說道，然后轉身快步走進房里，只留下客廳里三個茫然到面面相覷的人。

    “啥??？”季程瞪著眼，很緊張，“不會是房間里有個鬼吧？”

    程姍姍：“……那還真是，挺驚喜的哈?！?/br>
    “當當當當！”片刻之后，蔣唱晚懷抱著一大摞東西走出來，還自己給自己配出場音樂。

    “你的，風行全線ccd?！笔Y唱晚把好幾個盒子放到程姍姍懷里，“別說二手市場炒多貴了，這幾款可是機皇，千金難求好吧?！?/br>
    程姍姍連忙伸手接過，盒子太多，還差點沒接住。

    她垂眼看了半天，看清包裝上的字之后，目瞪口呆，嘴巴張成“o”型，興奮道，

    “我靠！這何止是千金難求??！這幾個型號簡直是有價無市，根本買不到的好吧?。?！”

    “給你?！笔Y唱晚走到季程邊上，彎著腰，把一個大箱子費勁地拉過來，“你的風行最新款機器人?！?/br>
    實在太重了，她拉半天都沒拉動多少，有點冒火了，沖著驚呆了的人吼，“你他媽就坐那兒看著，不會搭把手??！”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來了來了來了?！奔境桃涣餆焹号苓^來，抱著機器人包裝盒，左看右看，喜笑顏開，嘴都合不攏，被罵了也十分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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