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殺頭的大事
就像是和這醫館之中的飯食都無以為繼,自賣自身來當學徒的其他人一樣,履行著一個普通學徒的職責。 凌晨四時,打板營業。 清掃藥廳,翻曬庫房。 與劈頭蓋臉過來鬧事怒罵的病患家屬們……斗智斗勇。 到了最后,還要用皮糙rou厚之軀,來抵抗住對方的拳打腳踢,以期望用這種方式熄滅對方的怒火。 戰戰兢兢的跟在師父左右,偷偷摸摸的深入到深宅大院之中,在黑暗之中治療著不可對外人說的病癥。 曾幾何時,顧崢血脈中的暴力的因子幾次都要爆發而出,卻是為了委托人的以后……受其影響的生生的忍耐住了。 與這三年的歷程相比,以前的風霜雪雨也不算什么了。 因為這三年,不單單是知識之上的豐富,而是讓顧崢真正的體會到了一個在奇怪的時期之中,最底層的人的坎坷的一生。 教會了他一個十分富有哲理性的關于醫者的生存之道。 看著前面又一次醫治好了一個高門大戶之人,拿到了豐厚的診金而得意洋洋的師父。 顧崢難得的,對這個拋棄了門戶之見,朝著他這個良才美玉拋出了橄欖枝的老頭,充滿了感激。 “師父,師父走慢點,我幫您扛醫箱,也讓您老人家松快松快?!?/br> “你小子又想干嘛,莫不是又要坑你師父的好東西吧?” “今天的賞銀我不是給你了二十個錢了嗎?你莫要貪得無厭,不要學那不成器的人去吃酒耍女人??!” 聽到這里的顧崢有點不服氣的補充道:“可是師父,你這三年,可是一分錢都沒給俺?!?/br> “連俸祿都沒有,更別說每回都承諾的賞銀了,毛都沒見到??!” 聽到與此的徐之才,剛想吹胡子瞪眼的反駁顧崢呢,就看到那遠遠就能看到大門的徐家醫館面前,站了兩個身著普通卻在四處張望之人,仿佛是在等待著他們到來一般。 一見到于此,徐之才與顧崢瞬間就不再逗貧了。 他們默默的閉上嘴巴,朝著醫館的后門慢慢的踱了過去。 誰知道,在后門同樣的也出現了這種狀態的人,見到于此,徐之才師徒倆的擔心才真正的擺在了面前。 這一次逃不掉了。 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么的徐之才,硬著頭皮打算前去推門的時候,這門側邊上趴著的人,則是眼前一亮,朝著徐之才的方向迎了過去。 “可是徐大夫?” “正是老朽?!?/br> “陛下有令,隨我前去吧!” 聽到這里的徐之才,嘆了一口氣,輕輕將袖子中剛剛拿到手的那一錠金就塞在了對方的手中:“不知道這位官家,可否知曉陛下此次的用意?” 對面的這個人在徐之才這番的作為之下,不像是以往那般的貪婪,反倒是將這一錠金直接就退回到了徐之才的手中,輕輕的一搖頭,眼神之中的警告卻是不少半分。 “徐醫生說笑了,小的怎么知道陛下的心思,萬望徐醫生莫要難為小的,待到宮中醫生自然就會知曉陛下的用意了啊?!?/br> 看來,這一次必將是一個隱秘的事件,越是這樣越是擔心的徐之才,對著顧崢下達了一個命令:“顧小子,把藥箱給我,你給我把家看好嘍!” “不!”聽到這里的顧崢立刻就否定了師父的決定:“師父我跟你一起去,畢竟你也清楚我的舊主是誰?!?/br> 剩下的話,通過他們師徒三年的情誼,不必多說。 那就是若是有個好歹,徒弟我還能幫你好好的跟陛下求情啊。 看到顧崢如此堅定的眼神,徐之才知道,他再多的廢話也無用了。 而他也知曉,今日入宮,陛下的目的是他而非他的徒弟。 所以,這個白胡子的老頭,難得就將已經抓住了醫藥箱子手,又給松了開來。 在顧崢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之說了一句:“那就走吧!” 這活寶一般的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走著。 夕陽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傍晚的宮殿被照耀的無比璀璨,但是這并不能溫暖顧崢那越來越冰冷的心。 因為自從他跟隨師父來到了這個他并不算熟悉的宮殿群落之后,他就與師父被人分開了。 他被帶到了這個空無一人的偏殿之中。 而另一側的殿堂之內,則是有著師父與陛下兩個人的身影。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等待中的顧崢,那不祥的預感卻是點點滴滴在加強。 而在一旁的大殿之中,一場風暴也即將上演。 “徐之才,我再問你一句,蕭寶融的太和宮,你是去還是不去?” 跪趴在地上的徐之才,將身子俯的很低,居高臨下的蕭衍壓根就看不到這個老頭的真實的表情。 但是對方那雖然彎著但是卻透著一份剛強姿態的身軀中,發出了膽大包天的違抗的聲音:“陛下,這世間的醫者千千萬,您為何非要選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糟老頭子呢?” 聽到與此,站在上首的南梁帝蕭衍,笑了:“徐醫生真是自謙了,若是您也是庸醫的話,那么我南梁之中能稱的上真正的醫者的人還有幾人呢?” “若您不是名醫,那么為何前朝南齊的皇帝,現如今的巴陵王,為何除了你的診治就不讓朕身邊的御醫近身呢?” “您說呢?徐醫生?” 聽到這里的徐之才,在底下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仿佛是認命了一般的回到:“陛下,臣也不知,若是巴陵王真的是有病了,又是何種的病癥,小民連病癥都未曾見過,又何談可以診治呢?” 見到徐之才不再滑頭,蕭衍才一字一頓的繼續說了下去:“若是朕說,無論巴陵王得了何種的病癥,朕只需要一個結果,不知道徐大夫,你可是能辦到嗎?” 聽到這里,不用再多說了,徐之才都明白了。 這巴陵王與陛下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心知肚明的境地。 而這個時候的陛下,已經不需要這個被榨干了潛力價值,毫無作用的巴陵王再活著了。 可能是出于他以前南齊的御用名醫的身份,察覺了什么的巴陵王,不再隨意的入口任何的藥物。 而還有點耐心的現任陛下,不想將事情辦得太過于難看,就想到了借刀殺人的醫患手段。 只是這陛下到底是想錯了一點啊,當初自己的毅然決然的掛冠而去,以及絕不讓自己的手中占滿無辜之人的鮮血的信條,在現如今的情況之下,自己這個不識相的老頭子,必然要讓當今的陛下失望了啊。 趴在殿下冰冷的石板地上的徐之才,思緒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給予了他無數的幫助的老友蕭賾,這個難得的體恤民生,關心最底層人們疾苦的帝王。 這個不會因為自己曾經的志向,而嘲笑于他的男人,曾經的自己對于這種英明的帝王的病死的那種無能為力,還環繞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多年前病榻前的那個寬厚的帝王,就算是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也不曾埋怨過他徐之才的無能。 對于這一切,他用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忘記。 而他承受了莫大的恩情的這一家人的后代,面前的這個陌生的帝王,卻是在逼迫著他親手去解決? 呵呵,何其的諷刺。 思緒回轉的徐之才,終于做出了一個關乎于一輩子的決定,他緩緩的從地板上直起身來。 第一次拋卻了對于一個高位者應該敬畏的處世之道,用破釜沉舟的氣勢,死死的盯住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字一頓的說下了如下的話語:“陛下,我需要我的藥箱?!?/br> 對于這句話自覺地了解的蕭衍,終于一轉剛才他陰晴不定的臉,帶著難得的微笑,朝著徐之才首肯到:“這是自然,徐大夫無論需要什么,朕這邊都可以為之準備的?!?/br> “畢竟巴陵王也是國之棟梁,他的病情自然也涉及到朝廷與國家的大事?!?/br> “需要什么一并和朕開口提就好,朕是不會虧待了徐大夫和巴陵王的?!?/br> 見到大殿內的氣氛終于是平常了起來,才緩緩的俯身與地上,安安靜靜的回了一句:“喏!” 待到他起身的時候,就不再多言,靜靜的等待著陛下接下來的安排。 果然,不過須臾的功夫,徐之才就被從側門而入的內侍給帶到了偏廳,在這里怕是不放心的顧崢早已經等待在其中,焦急的盼望著外側能傳出來丁點的消息。 直到看到大門口姍姍來遲的師父的身影的時候,顧崢這里才長出了一口氣。 并無大礙,看來此次進宮的事情,并沒有自己內心猜測過的那般的危險。 而徐之才臉上淡然的表情,也從側面證實了顧崢的猜測。 他見到自己的關門弟子此時正在這里無助的等待的時候,反倒是欣慰的笑了。 “啊,你還在啊,原以為你會被陛下送出宮去?!?/br> “想來你在原主陛下的心中,還是有著幾分的地位的?!?/br> “及是如此,別的不說,先給我倒上一杯茶來?!?/br> “你我師徒情分多年,能夠喝到你親手烹制的茶湯的次數并不多?!?/br> “趁著現如今的陛下還算是大方,借著他的好茶,給你的師父潤潤嘴?!?/br> “喏!” 顧崢不疑其他,轉身就想著一側的茶具擺放的地方走去,還不忘記吩咐在這偏殿之中唯一侍奉的內侍,去殿外打一些熱水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