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有個問題可能會有點冒昧。林煦試探道。 無妨,你問吧。 你五年前本來在經營餐飲品牌,為什么突然收購集團散股,還參與經營?這是個很關鍵的時間結點,洛書大學讀的商科畢業后出國進修過一段時間,但她并沒有直接進入集團,反而自立門戶搞起餐飲。 其實我畢業之后有在集團實習過一段時間,剛畢業的小年輕被職場挫了滿臉灰,洛書輕笑道:我不甘心在格子間浪費時間,所以有了自己創業的想法。 至于你說的五年前為什么是個轉折點,她頓了頓,目光犀利而寒冷,林隊長,你相信這個世界上人為制造的意外嗎? 林煦是相信的,但沒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之前我是不信的,后來我不得不信,洛書把目光轉到窗臺上那盆綠瑩瑩的綠蘿,當年造成我母親離世的肇事司機逃逸,被判了十五年,也就是說,現在他們一家正團團圓圓在一起, 洛書勾起一抹苦笑,五年前,我意外得知他的妻兒已經移民國外多年,一個跑貨運的司機,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家連賠償款都拿不出來,居然還能移民海外。 所以你懷疑你父親? 不是懷疑,而是確定,當時我也在車上,只是我比較幸運,洛書冷冷譏笑,我母親出事,洛一鳴不知道遺囑的存在,他以為解決了我母親,就能坐享其成。 林煦聽的心驚,但也很合理,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放下一切牽掛,何況妻子從墊腳石轉變成了絆腳石,連發妻都能算計的人,親生骨rou又算得了什么。 我沒有證據,而且也過去十幾年了,想要告他基本不可能,只能回集團,拿回屬于何家的東西。 -------------------- 第86章 第四章 結束了對洛書的談話,林煦收獲不小,一回辦公室發現出奇的安靜,安靜到連陽光下的微塵都靜止一般,上午興致滿滿出去拘人的藍安,此時頹喪地坐在屏幕前,盯著筆記本屏幕上倒映的輪廓,一言不發。 林煦回到座位上,小聲問何月:藍安他們的嫌疑人沒抓著? 何月俯過身壓低聲音告訴她:抓捕很順利,才剛審完,醫院傳來消息,那個孩子心臟驟停,沒搶救過來。 那個孩子,他沒有名字,愛心之家查抄的資料里也沒有關于他的任何信息,當時他們把他從黑漆漆的房間里解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處于昏迷狀態,瘦到肋骨嶙峋凸起,空蕩蕩的袖口支出像枯枝一樣的手臂,送醫后一直在病房觀察,護士給他輸液的時候連血管都找不到。 警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從哪里來,愛心之家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被人挖走腎臟,然后像一塊破爛隨意拋在那間暗室,孤零零等死。 他沒有等來正義,甚至沒再睜開眼看看這個明晃晃的世界。 藍安帶人端了非法行醫的醫院,甚至還找到了取走腎臟的赤腳醫生,那次器官摘除手術他的好處費是一萬塊,而買走這顆腎源的受體金主,只是個腎衰竭二期的土大款,遠還沒有達到需要立刻換腎的地步,他花了六十萬買從器官中介那買下這個腎源,還說光是術后的營養費和護理費,中介就向他要了八萬。 可結果是,孩子死于營養不良,他沒有了價值,連口吃的都不配擁有。 靠!向來溫和的藍安,罕見的狂怒也只是合上眼前的筆記本,他沒有辦法直視如此無能的自己。 剛巧司辰心進來了,整個辦公室氣氛低迷,沒人敢上前安慰藍安,司辰心進來發現了,她一貫迎難而上,藍安,生什么氣? 藍安沉默了兩秒,那個被取走腎臟的孩子,沒挺過來。 聽聞原由,司辰心只是淡淡的把目光轉向窗外明媚的太陽,這么好的天氣,真刺眼啊,然后她說:這樣,也挺好的。 幾道不可置信的視線齊刷刷看向她,只見司辰心給自己抽了把椅子慢條斯理坐下,輕輕嗅著手里的小束鮮花,像是聽說某個遙遠的和自己無關的故事,平靜冷淡。 一個孩子少了個腎,就算活下來也會很辛苦,她凝視絢爛鮮花,腦子里想的卻是它腐敗之后的樣子,他容易生病,體質差,長不了多高,沒有家庭會領養他這樣的孩子,順利長大成人后,大半收入要用來買藥,饑一頓飽一頓會成為他生活常態。 與其辛苦的活著,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也許是種解脫。 說完,辦公室陷入長久的沉默,一個身體不健康的人,確實會活的很辛苦,何況他還是個無父無母無來處的孤兒,司辰心說的話是他們從沒設想過的另一種結局,大部分情況下一個案子了了就是結束,尤其是這種有大量受害人的案子,后期對他們的關注只會越來越淡,他們依舊是沒人關注的弱勢群體,依舊只能在社會底層艱難謀生。 可是,憑什么呢?偵查員憤慨而激昂,憑什么他們就能從一個無辜孩子身上奪走他的器官,他的健康,甚至是他的生命? 憑司法不能再開膛破肚把腎臟裝回去。司辰心諷刺道:法律上存在漏洞,正是這些漏洞給了投機取巧之徒可乘之機,否則警察會成為多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