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司辰心眼睛無法聚焦到尸檢報告上任一處,只聽她硬邦邦問道:如果慢慢有意識,那她...那這個過程持續多長時間? 他們知道她問的是在失溫的冰柜里蘇慢慢還活了多久,許槐之回答道:精確時間無法預估,如果她中途有醒來驚慌失措,激烈掙扎過的話,這個過程很短暫,但我更偏向于她處于無法掙扎的狀態,因為她的四肢沒有抵抗傷的痕跡,存活的時間會相對長一下。 保守估計最短十五分鐘,最長一個小時。 外面有來往的腳步聲,同事熱情打著招呼,討論昨晚的家長里短,外面的嘈雜與室內的寂靜,像是被生生割裂開的兩個空間,司辰心覺得她現在處于一個凝滯的空間內,周遭白森森的冷氣裹挾著她,凍得她喘不過氣遍體生寒。 別看了。林煦抓著她的纖細手腕,牽回她一絲理智,手腕上的溫熱不容忽視,她不敢直視對方眼中的關切,試圖將注意力聚焦回報告上。 她問:痛苦嗎? 許槐之和江晚眼神一碰,誰也沒回答她。 小滿,蘇慢慢已經走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林煦抽走她手里的報告寬慰道。 有意義!司辰心抬頭凝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對蘇尋來說很有意義,如果我不告訴他,他一有空就會下意識的去想去猜,慢慢人生最后一刻的真切感受,她當時是不是很害怕?最后幾分鐘里她是不是還抱有希望?會不會怨恨為什么沒人去救她? 她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或許不懂,但司辰心很清楚這種沒有結論的無限猜想,它們像冰冷的鈍刀子,一下一下凌遲在還活著的人身上,她說:蘇尋才八歲,他之后的人生還很長,他不能活在永無止境的悔恨和遐想中。 如此... 許槐之斟酌了一下用詞,這個過程很平靜,冰柜的氧氣有限,呼吸制造的二氧化碳會使她神志不清,所以察覺不到這種情況下出現的呼吸困難、暈眩、困倦,只會喪失意識終至死亡。 司辰心聽完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心口郁郁不得舒,她起身說:謝謝!許主任,江法醫,我回去工作了。 江晚看著消失在門外的衣角,湊到林煦耳邊小聲,你覺得她精神狀態好嗎? 林煦糾結起剛才自己又被忽視的客觀事實,悵然道:我看著不太好! --- 去專案組辦公室的路上,林煦順道回了趟大本營,一開門的景象可以用慘烈形容,里面橫七豎八躺倒一片,連她開門的動靜都沒人聽見,她敲了敲門板。 仰躺在椅子上的陳宥先反應過來,看是林煦又躺了回去,隊長是你??!我還以為又來一車嫌疑人呢! 什么又來了一車? 一車?我不活了!讓嫌疑人原地爆炸吧! 嫌疑人炸了? 什么?哪呢? 空耳的連鎖反應一波泛起一波,林煦一句話沒說,滿屋子人嚇得清醒了大半,陳宥躺不下去了,站起身止住波濤,沒有嫌疑人,是隊長回來了。 其他人聽聞接著躺尸。 涉案嫌疑人審的怎么樣?她問。 陳宥拍了拍困頓的臉,除了幾個態度強硬的沒認罪外,大部分哆哆嗦嗦全招,技偵把犯罪現場帶回來的床單剪成碎片,光精斑檢測就跑了五百多份樣本,周知說檢驗科的儀器都要跑費了,技偵王主任罵罵咧咧分了大半給市局部門,昨天晚上才跑完。 結果如何? 二十三,一個不落,甚至還有大半dna結果比對不上,沒對上的dna王主任還在跑數據庫,孟局知道后當時就氣炸了,讓我們連夜加班加點準備材料,盡快送檢公訴,要為還沒到案的嫌疑人騰地方。 陳宥揚了揚下巴,喏,咱隊里的打印機都干報廢了,這臺還是臨時從隔壁大隊扛過來的。 林煦掃過工位上成沓的材料,還真是枕戈待旦??! 隊長,這已經不是馬蜂窩級別的案子了,別說整個晏城放眼全省多久沒有出過這么大的案子,這些年不聲不響的,辰心一個兒童失蹤報案居然一下給我們捅了個這么大的。 林煦不置可否拍了拍搭檔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干,孟局說了案子結了給咱隊放十天大假。 這時負責受害人辨認的警員過來敲門:陳副,福利院的孩子們到了。 陳宥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一口,匆匆出了辦公室。 林煦帶著尸檢報告回到專案組時,交流討論聲,設備運轉聲,嗡嗡成一團交織在室內。 會議上一組先匯報進展,我們根據車牌信息,發現嫌疑人開的是□□,原車牌車主半年前向車管所掛的失,車牌線索作廢。 我們還原了馬三從錦繡花園開車離開后的具體路線,他七拐八繞進入地形復雜的城中村,之后銷聲匿跡,昨天地毯式搜索找到了涉案車輛,附近居民說那輛車已經停了有半個月,技偵在車上沒有找到任何有助于案件偵破的線索。車輛發動機上的編碼也被磨掉了,我們查不到這輛車的來源,這條線索也作廢。 城中村整片地區監控,還有附近路口的監控都拷貝回來了,組織的視頻分析小組正在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