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王澍是個話簍子立馬接過話茬,老哥,聽你口語我還以為你是本地的呢? 我也是南方人,在這已經是第七年了,老婆孩子也在這,基本上算半個北方人了。 一說到老婆孩子,王澍就跟開閘泄洪般,滔滔不絕地炫耀他的寶貝閨女,前面兩個已婚人士交流婚后老婆如何如何嚴格,孩子怎么黏爸爸。林煦非常后悔沒和莫湯湯在一輛車上,前面兩個男人聊的熱火朝天,顯得后面零交流的兩人尷尬至極。 林煦只能把目光轉到窗外,季節輪轉是公平的,南方和北方雖然地貌不同,但初冬的鄉間道路旁是一樣的蕭瑟,也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綠安縣是平原地貌,車窗外掠過大片大片的農田,一望無際,偶有兩個高于土壤的呈圓錐形或近圓的土包,引起她的注意。 小周,田里堆起來的土是做什么的?林煦問旁邊的綠安縣的同事。 被叫做小周的警察往她那邊的車窗外看了一眼,你說土饅頭啊,那是北方的墳,我們這邊都叫土饅頭,你們是南方大城市來的,沒見過也正常。 現在不是推行火化嗎?怎么還有土葬? 也不是完全的土葬,在每沒推行火化前,遺體入館后托風水先生找個地方埋了的是傳統土葬,現在是遺體火化后把骨灰撒到棺木里再埋葬,你看到的土饅頭估計是家里條件不好買不起墓地,或者是家人想讓逝者入土為安,才會在地里挖個坑把棺材埋進去,這樣清明祭奠也方便。 現在還會有遺體直接下葬的嗎? 小周警官有些遲疑,說:我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老一輩的人觀念傳統,農村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真這樣做我們也不一定會知道,鄉里鄉親的誰會上趕著舉報誰家遺體沒火化。 地方風俗的差異,城市與農村的區別,造就同一個時代下的不同觀念,守舊與革新的理念同時存在于兩代甚至三代人之間。 --- 從縣里到鎮上他們足足開了一個半小時,鎮上到光明村開車還要十五分鐘,終于他們見到了光明村三個紅色的醒目大字印在不銹鋼材質的立式招牌上,直挺挺地插在馬路邊上,車輛駛入村莊,路面并不平坦,左顛右顛大概兩分鐘,車子停進平整的村委大院里。 老大,這里的路簡直比我人生還要坎坷。莫湯湯一下車就湊到林煦跟前嘰嘰喳喳,陽沐是個大塊頭的悶葫蘆,綠安縣的兩個同事倒是熱情還張羅著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她找了個要開遠程會議的借口,假模假樣帶著耳機看動畫片。 兩個地主同事又把注意力轉向陽沐,結果陽沐也招架不住自來熟的北方同事,以要了解案情進展為由,向她要了個耳機,于是兩人零案情交流,莫湯湯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海綿寶寶動畫,陽沐就聽了一個多小時的動畫音頻。 林煦聽完她小聲的抱怨,深表同情說:回去的時候我們還是一起吧。 莫湯湯嗯了一聲重重點頭。 村委辦公室里,他們一下子來了八個人連個椅子都不夠,或站或坐散在不大的辦公室內,村長噠一聲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吐出一團白色煙霧,誒呦,你們說孫萬錢能犯事我是不信的。 老孫他挺本分一人,平時在村里也不大走動,老伴被兒子接城里給他們帶孩子去了,家里就他一個,逢年過節兒子一家會開車回來看他,也待不了兩天就走。 他名下那輛小三輪,平時用的多嗎?林煦問。 沒怎么見過,主要他也不怎么和鄉鄰走動,倒是偶會去他家后面小賣鋪看別人打牌。 獨居,社交關系簡單,有時間有工具,符合作案的條件。 上月底他家有沒有來過什么人? 還真有,這事到現在村里都還有人議論呢?月底他有個親戚開百來萬的豪車順路來看他,村里頭就議論說他平時悶聲不吭,藏著掖著不地道之類,你們等等啊,群里應該還有照片。說著村長在煙霧繚繞中瞇眼翻聊天記錄。 吶,就是這個,村長把圖片展示到他們面前,這照片是他鄰居拍的,老孫還特地把自己小三輪開出來,讓這車開車庫里頭去了。 照片里的豪車赫然就是徐興建的那輛輝騰。 幾人交換一下眼神,莫湯湯問:老大,咱上門拘人嗎? 村長在旁邊問道:咋!老孫真犯事了? --- 鎮派出所設備簡陋,審訊室是一個白晃晃的小單間,唯一的色彩是后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紅色大字。 孫萬錢戴著手銬坐在冰冷的審訊椅上,干瘦身板嶙峋的像冬天一株干枯藤蔓,了無生機,一言不發。 他的對面王澍主審,莫湯湯記錄,陽沐抱臂站在他斜對面,林煦趁這空檔開小差給江晚發信息。 王澍念了一遍刑事審訊的開場白,直接切入主題,把那輛輝騰停他家車庫的照片展示在他眼前,上月二十九號這輛車為什么停在你家? 孫萬錢抬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又垂著眼。 不說話是吧,沉默是金是吧?那我替你說。 上月二十九號凌晨四點左右開車的人給你打了個電話,然后從晏城出發開了七個多小時到你家,他還帶了個小女孩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