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辦公室內,陳茂生一目十行略過合同內容,在最后一頁甲方每年打款乙方二十萬元直至資助對象大學畢業,活久見還真讓他遇上了人傻錢多的大金主,養活個殘廢孩子一年哪里用得了二十萬,沒想到這些為他創造財富的免費孩子還能給他帶來意外收入,小侄女在學鋼琴剛好可以送個知名的外國牌子貨。 陳茂生在乙方落款處簽上他的大名,起身把合同遞給對方:都看過了,沒什么問題。 沒問題就好。女助理笑盈盈的接過文件核實:一式兩份,陳先生這是您的那份。 他伸出雙手接過,啪兩聲,冰冷的精鋼手銬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里還捏著那份合同,畫面尤其諷刺。 陳茂生,你被捕了。 冷冰的幾個字從剛才和顏悅色的女助理口中說出來,哪有人傻錢多的大金主,只有看到金錢失了智的貪婪人類。 林煦早已等在樓梯拐角處,她走到耷拉著腦袋的陳茂生面前,冷厲道:陳先生,你還認得我嗎? 陳茂生當然認得,他還記得昨晚和弟弟在家喝酒,說她們兩姐妹都是被富貴家庭寵壞有錢玩男人的貨色,她們隨便給點閑錢做zuoai心來獲得精神上的愉悅,和那些花錢找樂子的人本質上并沒什么區別,他們兄弟只是簡單編了個套子,她們就往里頭砸錢,蠢的很。 陳茂生心想:原來自己才是主動鉆進套子里的蠢貨。 兩兄弟在一樓遙遙相望,陳樹海扭動著肥碩的身子,嘴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陳茂生則認命般被警察押到那輛商務車上。 林煦安排幾個人上三樓清點人數,她則帶人來到一樓樓梯下方,那是一扇沒有落鎖的鐵門,插銷拉開就能打開,他們絲毫不怕孩子們會打開這扇門,幾人踩在沒有光照的濕滑的院子里。 這是被兩棟樓夾在中間寬有十幾米的院子,兩邊都圍了一米多高的水泥墻,頂上斜插著不規則的玻璃碎片,對一個八歲孩子來說這墻爬出去相當有難度,蘇尋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陽光僅能照到這片區域的一角,那一角芒草足有半人高,在風中舞動平添蕭瑟,一陣微風攪著這一片的空氣,潮濕泥土味夾雜著一股臭水溝味席卷而來。 舊樓靜悄悄的立在他們面前,黑漆漆門窗依舊,站在院中有寒氣從四面八方鉆上來,是直接往骨子里鉆的濕冷。 其中一個同事立馬打了個寒顫:我去,這什么鬼地方也太冷了吧。 呦!這就冷了,該讓嫂子給你好好補補了另一位同事開起玩笑。 兩人繼續輸出嘴炮,林煦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見了嗎? 我好像聽見了,像是鐵鏈的聲音。 走! 林煦一馬當先推開一樓殘舊的木門,吱呀蒼老的聲音突兀地在房子里響起,一樓左右各兩間房,左邊房門大啦啦敞開著,幾人輕手輕腳踩進去,一股濃烈的復雜氣味襲來熏得眼睛疼,他們不得不瞇著眼繼續往里探。 房間僅有窗戶透進的薄弱微光,需要打開手電才能視物。兩邊靠墻各一排架子床,上面堆滿雜物,紙箱泡沫盒,還有蒙滿灰塵看不清原先樣子的物什。 手電在雜物堆里掃著,一個破布裹起的東西引起警員的注意,他伸出手掀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漏了出來。 臥槽,這有個孩子。 冷白光手電下,孩子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雙眼緊閉,單薄的衣服貼在身上,瘦可見肋骨,呼吸幾不可聞,林煦伸手探向孩子頸部:有脈搏,還活著,快,叫擔架進來! 擔架到了,警員把軟綿綿的孩子往擔架上放,林煦掀開小孩的衣服,蜈蚣樣的疤痕爬在他小小的干癟的肚子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可怖的疤,氣氛一時沉重到凝滯。 林煦陰沉著臉,叫救護車。 二組所有人兩兩分開,前往二樓房間搜查,右邊房間門鎖終于不堪重負被林煦用匕首撬了出來,二人步入房間,她注意到窗框上的血跡,手電往地上一照,玻璃碎片上血跡斑斑,旁邊放著一張凳子,還留著清晰的腳印。聯想到蘇尋那全是口子的雙手,他在夜深人靜后一點點剝開玻璃從這個位置鉆出去。 組員向他報告:老大,這房間沒有孩子。 有的,他逃出去了。林煦喃喃自語,沒有理會手下的疑問,來到院子里環視一圈,新樓的背面開了窗戶,他們以此為警告,不聽話的孩子會被關進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孩子們或許知道大人的行為是不對的,但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向外界求援。 或者兩兄弟告訴過他們:你們又不能說話,正常人也看不懂手語,沒人會管的。這些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又被社會遺棄,他們只能認命,只要能活著有飯吃不挨凍,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蘇尋不一樣,蘇尋還有meimei,他還等著母親接他們回去,就算母親不來,做哥哥的也不能拋下meimei一人,他勢必要找到她。他趁著天黑用血rou模糊的雙手撕開了罪惡的牢籠。 半人高的秋草后面兩塊破敗的板子是蘇尋掙扎逃離的證據,陽光照在那幾片玻璃上沒有一點光澤閃耀,上面是蘇尋已經干涸凝固的血。 老大,這里有個孩子被鎖著!組員在二樓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