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沒怪你?!比萆┑蜕?,朝溫玉伸出手,長發如瀑布般流淌在他的肩頭。 剛從昏迷中蘇醒,他白皙的臉龐透著點懨懨,昳麗得驚心動魄。 容瑟斟酌著詞匯,再度緩緩地開口,音質如空谷幽澗:“但是,下不為例。溫玉,我不喜歡被欺瞞?!?/br> 尤其是與他切身相關的事。 他知道溫玉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作為既得利益者,他有什么臉面怪溫玉?——盡管事情并非出自他的本愿,他完全不知情。 溫玉眼眶一熱,佯裝堅強的心房瞬間破防,霎時間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的涌上心頭,鼻頭一酸,guntang的眼淚撲簌簌地從眼眶中滴落下來。 她極力想要控制,卻越是壓制,眼淚越是洶涌,聲音哽咽不成調:“好。我、我以后什么都不瞞師兄…大師兄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彼豢赡軐赜裆鷼?。 容瑟的手又往前遞了遞,探向溫玉的手腕,語氣里微末的凝冰一點點融化:“起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事?!?/br> 溫玉收起靈劍,乖乖地站起身來,雙手背到身后,躲開容瑟查探的手。 “不用看,我沒事?!彼宋亲?,心虛地不敢看容瑟的眼睛:“幽冥的魂魄…不在我的身上?!?/br> 容瑟的手微微一頓,一點點收回來。幽冥已經從他身上轉移,不在溫玉身上,那是在誰的身上? 容瑟鴉羽一般的睫毛微垂,冷玉似的臉頰,看不出半點情緒:“幽冥的魂魄轉移到了誰的身上?” 溫玉的眼波閃了閃,眼底極快地閃過一似厭惡,模棱兩可地說道:“沒誰,他是心甘情愿的,師兄不必覺得內疚?!?/br> 容瑟眼神微暗,好像一口不見底的古井,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精雕細刻的臉孔。 “是…望寧?”容瑟薄薄的眼皮一顫,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溫玉臉上的表情一滯,扁著嘴嘟囔著道:“是誰都不重要。他害你那么慘,讓他承受幽冥侵蝕之痛,算是便宜他了?!?/br> 還真是望寧。 他失去意識的期間,是與望寧在一起? 容瑟的面色微微發白,肩背一點一點緊繃起來,聲線有些發干:“我昏迷過去多久?” “兩…”溫玉的話剛到嘴邊,邵巖急匆匆趕過來,截住她的話頭:“玉兒,你和時云先出去,為師有些話要和容瑟說?!?/br> 溫玉不明所以,順從地退出房間。 時云側頭看了一眼邵巖,放下扶著容瑟肩背的手,跟在溫玉后面走出去。 邵巖轉身關上門,撫著胡須,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容瑟:“玉兒偷下彼岸花粉,害你失去意識,是她莽撞。但她是救你心切,希望你們不要生出什么嫌隙?!?/br> 容瑟搖搖頭,肌膚晶瑩,如冰雕雪鑄:“不會?!?/br> 邵巖松出口氣,語氣多出幾分輕松:“放心,你雖然昏迷兩天兩夜,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仙尊沒有碰你,我和玉兒沖進庭霜院,你的衣裳都是完好的?!?/br> “……” 容瑟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他雖然心里清楚,邵巖早看出望寧對他的私情,但被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容瑟微抿淡色的唇瓣,眼晴里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之色,音量低了兩度:“他…怎么樣?” 邵巖知道他在問誰,重重嘆息一聲:“不太好。仙尊本就入了魔,加上幽冥的侵蝕,已經完全喪失理智,誰都認不得,暫時用結界困在庭霜院里?!?/br> ——與容瑟預想中一模一樣。 他之前阻止望寧抽取幽冥的魂魄,便是猜到望寧很大可能會失控,而以望寧對他的執著,一旦失控,遭殃的肯定是他。 容瑟一向不喜歡將賭注壓在別人身上,下場會如何,他前世深有體會。 看容瑟似有些動容,邵巖忍不住說道:“仙尊是憐惜你的。他不想看你痛苦,想替你吞噬幽冥,但你防備心太重,他不得不找玉兒合作?!?/br> 容瑟臉龐白皙,周身散發淡淡的的青竹香,被長睫覆蓋著的雙眼閃爍著點點霜雪般的光。 他一字一句啟唇,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徹,平靜得沒有絲毫的起伏,卻總讓人有種壓迫感:“憐惜?” 如果望寧的憐惜是包庇殺他爹娘的兇手,偽善的收他為徒,不顧他的意愿多次強迫他,那這份憐惜,倒不如不要。 邵巖喉頭一梗,意識到說錯了話,緊張得面上發燙,無一處皮膚不被炙烤得發疼,鼻尖不斷冒細密的汗珠。 “老夫沒別的意思,就隨口…”邵巖的聲音逐漸小下去,忙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容瑟,順勢轉移話題:“上云秘境,物歸原主?!?/br> 亮白的光團漂浮到容瑟的面前,在他的頸項間暈開一片白暈,肌膚細致如美瓷。 他垂眸掃了一眼,音清凌凌的,如同撥奏瑤琴:“你不問里面為什么是空的?” 還能為什么?容瑟事先已經掏空,交給顏離山的時候,就是一個空殼。 本就是容瑟之物,他如何處理都是他的自由,旁人怨不得。 “里面的神識還在,你可以留著作為空間法器使用?!鄙蹘r嘴唇發干,避而不答:“玉兒想要宗主之位,老夫要為她穩住宗門長老兩年。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現在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束縛你,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br> 按容瑟的性子,必然是不會留在季云宗,邵巖便不多此一問強留容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