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卷宗上清晰地記載著關押幽冥的禁地,以及禁地四周的結界、陣法等。 顏離山還在上面一一都做了詳細的標注,看字跡至少有十幾個年頭。 容瑟修習的是陣法,一眼看出顏離山的標注都是陣法的破解之法,與他幾個月前畫的近乎一模一樣。 “——??!” 容瑟忽然想起宗門大比時,他在季云宗的藏書閣撞見的黑影,其手上的圖紙與顏離山的標注一字不差。 看來,窗藏書閣的黑影是宣木。 亦徹底坐實了十七年前,是顏離山放出幽冥的事實。 如重錘狠狠地錘在心頭,容瑟身子后退了好幾步,僵在了原地。 ——他鞠躬盡瘁效忠近兩世的師門,居然是殺他爹娘、屠他族親的兇手! 從未有過的尖銳疼痛,在身體內部轟然炸‖開,容瑟的大腦一片空白,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猛然痙‖攣皺縮,讓他連耳朵里都滿是細碎的嗡鳴。 那他前世做的一切算什么? 他拜在仇人宗門里,十幾年兢兢業業,為仇人的宗門勞心勞力,甚至…為一份莫須有的感情,丟掉了性命。 容瑟仿佛被埋在了一個無盡的深洞里,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勒住他的喉嚨,呼吸都是一種沉重而艱難的負擔。 難怪顏離山看他不順眼,處處苛待他…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前世他很多的不明白之處,都得到了解釋。 容瑟緊緊地闔著眼,長睫如蝶翼般抖動著,心中的情緒翻涌。 腹腔內劇烈翻攪著灼燒感,他撐著榻沿,指節寸寸泛白。 — 魔域外。 黑云里噬人的魔氣翻滾,密密麻麻的魔族隱在黑云中,渾身充滿戒備,如臨大敵般盯著凌空而立的男人。 望寧如履平地,單手持著用靈力凝聚而成的劍,撲面而來一股幽深森嚴的寒意,猶如沖破牢籠禁錮的猛獸,周身傾泄著危險至極的森寒戾氣。 “擋路者,殺無赦?!?/br> 男人的聲音如同冬日里的北風,冷漠而無情,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凍結成冰。 第111章 身外身 魔域內。 魔侍端著精心準備的膳食進入殿中, 步履微微一頓,環顧殿四周。 ——似乎有哪里的布局不太對。 但魔侍不是經常在殿中服侍,并不清楚殿內的具體擺設位置,便沒有放在心上。 他放輕呼吸, 看向端坐在榻上的青年, 對方的烏發流瀉如瀑, 散落在周身, 不知在想什么, 留影石滾落到一側,堪堪懸在榻沿上。 魔侍放好膳食,小心地拿起留影石,送到青年眼前,耳后又爬上一片紅暈。 容瑟側眸瞥了他一眼,瑩白如玉的手緩緩從流云袖中探出, 似要取走留影石。 魔侍緊盯著他的指尖,喉結滾動著,吞咽的一口氣沒下肚, 容瑟手腕忽然翻轉,手中出現一支尖利的玉簪,精準地抵上他的脖頸。 咽喉處傳來的按壓感,讓魔侍身體本能彈跳了下, 僵住不敢動彈。 好快的身手! “公、公子, 你怎么…”魔侍抖著聲,不動聲色調動體內的魔氣,卻發現毫無動靜。 像是被什么無形的禁制壓制著, 他的魔氣使不出來。 魔侍心下驚駭,臉色白了白。 容瑟的手穩如磐石, 嗓音如同流淌的清泉:“帶路,我要出去?!?/br> 魔侍不敢再妄動,他額冒冷汗,吞吞吐吐道:“魔域易進難出,公子要是想出去,大可以等左使回來,小的并不知…” 頸上的按壓感驟然加重,玉簪的尖端抵刺著皮膚,魔侍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 容瑟的黑眸冷冷清清,不帶絲毫情緒:“帶路?!?/br> 他不想多廢話。 求生的本能促使魔侍忙不迭改口,生怕晚上一刻,玉簪就會刺穿他的咽喉,讓他一命嗚呼——畢竟他無法使用魔氣,與凡人無異。 “…好、好好,小的即刻帶公子出去…” 容瑟收好留影石,從榻上下來,沒有束縛的青絲逶迤頸項,溢散出一股股淡雅的青竹香。 魔侍心頭一跳,臉上的血氣愈發明顯,耳朵紅得似要滴血。 容瑟淡淡掃了一眼,清冽的聲音再度響起:“背轉過身去,不要?;??!?/br> 對待魔族,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魔侍沒聽出他的畫外音,紅著臉照做,甚至放緩腳步,方便容瑟跟上。 魔族大多出去對抗望寧,魔域內有些冷清,魔侍避開人,帶著容瑟來到魔域的出口。 出口處是一個傳送陣,穿過陣法,便能離開魔域,通達外界。 容瑟指尖捻著幾張符箓,甩到魔侍頭頂,放下手腕,撤開玉簪。 下一刻,符箓散發出金光,籠罩在魔侍頭頂,魔侍被禁錮在金光中,動彈不得。 “——??!”是陣法! 魔侍大驚失色,左使的師兄不是凡人么,怎么會是修士??? “三個時辰,符箓會自動失效?!?/br> 在三個時辰里,魔侍不能動,不能用術法求援,足夠他離開魔域。 容瑟頭也不回往傳送陣走去,發絲輕微動漾,宛如流泉。 走出兩步,一道勁風從他側面掠過,本該在魔域外的宣木攔在他面前。 宣木渾身縈繞著濃厚的血腥味,衣裳有些破損,臉上、身上都分布著好幾道不知被什么刮裂的駭人傷口,俊美的面孔上沾著干涸的血痕,眼中凝聚著暴烈的風雨,臉色一派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