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不需要?!彼穆曇羟邈鲢龅?,如山澗潺潺溪流水,尾音滲著點氣息不穩的微啞。 — 邵巖渾渾噩噩回到副峰,懷揣著心事,腳步走得異常緩慢,看到一直在峰中等著他的溫玉,步伐驟然沉重得邁不開。 反是溫玉眼尖瞧見他,歡喜地朝他奔跑過來:“師父!見到師兄了嗎?” 邵巖的喉嚨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掐住,聲音無法順利傳出,他囁嚅著嘴,半天拼不出個完整的詞句。 溫玉臉上滿是莫名:“怎么了?沒見到嗎?沒關系,下一次…” “…不?!鄙蹘r頓了頓,苦澀在口腔中蔓延:“見到了?!?/br> 溫玉眼眸咻地發亮,抓著邵巖的袖擺,緊追著問道:“怎么樣?師兄沒事吧?他…” 沒事? 邵巖想著容瑟手上的鎖靈鏈、庭霜院四周的禁制、外峰里的結界…一層又一層,像是巨大的囚籠,困頓在方寸天地之間。 還…還要忍受來自同性的… 從種種跡象來看,容瑟分明是不愿意的啊,心不甘情不愿,怎么會是沒事? 但是話到嘴邊,邵巖怎么都說不出口。 一來:他目前尚無憑證,溫玉性情真摯,一旦涉及到容瑟的事,她行事非常沖動,告訴溫玉,難免徒生事端。 二來:師徒逆倫乃是丑聞,關乎宗門的顏面名聲,事關重大,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三來:望寧在修真界的地位非同凡響,一旦傳出去,勢必引起修真界動蕩,人人口誅筆伐,僅是唾沫星子,怕是都能淹死人。 特別是容瑟,季云宗肯定留他不得,修真界亦不會有他一席之地,他的處境會變得愈加艱難。 “他…沒、沒事?!鄙蹘r手背到后背,死死攥緊,嘴上結結巴巴地說著違心的話:“挺、挺好的,仙尊…替他正了魁首之名,又盡數拿回魁首的獎勵…” 邵巖越說口里越艱澀,到最后幾乎說不下去。 溫玉沒聽出不對,拍拍胸口,真真實實舒出口氣:“還好。之前看仙尊在山門口的眼神,我還以為仙尊會對師兄做什么?!?/br> 邵巖面孔驚變:“什么山門口?” 溫玉一五一十告知,邵巖聽到最后,臉上一片慘白,幾乎與現在一模一樣的情況… 發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怪不得容瑟拼掉半條命都要離開,與季云宗斷絕關系。 他在殿中竟然還想著以溫玉的情分,綁住容瑟,甚至覺得容瑟無情,有些替溫玉不值。 巨大的懊悔幾乎席卷邵巖,心底像是投進一塊巨石,久久無法平靜。 不。 想到什么,邵巖如同懸崖峭壁上的囚徒,抓住一絲救命的吊索。 還有一絲轉圜的余地。 只要容瑟的元陽尚在,說明兩人目前還什么都沒有發生,無論以后外面怎么捕風捉影、謠言四起,都能以此反擊,自證清白。 — 邵巖日日焦慮不安,一直全神貫注留意著庭霜院的方向,生怕錯過一丁點兒動靜。 他日盼夜盼著,終于盼到出發去玄風仙門的日子。 邵巖、盛宴以及幾個隨行弟子等在山門口,等約摸半炷香,兩道一高大一修長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走在前方的青年一襲白衣,點塵不染,黑綢似的烏發用一支通透的玉簪輕挽著,逶迤地滑落周身。 淡淡地將山門前的人掃視一遍,清清明明的眼眸中,氤氳著一層讓人看不清的霧氣。 玉蔥般的手指若隱若現地掩在長袖下,手指尖微微泛紅。 “……” 山門前咻然鴉雀無聲,幾個弟子的呼吸瞬間變了調。 盛宴眸色深沉,抱著靈劍的手微微收緊。 邵巖注意力都在容瑟身上,視線有意地往他手腕看去,果然看到了鎖靈鏈的光芒。 不止手腕,連足踝上同樣有。 邵巖的心口頓時像被人捏住,他深吸口氣,收回視線,向走在青年側后方的男人行禮。 望寧看都不看他,目光不冷不熱地掃向盛宴等人,強勢的威壓逼得幾人低下頭,才攜著容瑟上骨靈船。 邵巖走在他們后面,在兩人進船艙之時,他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剝離出一縷靈力,纏繞上容瑟手腕的脈絡。 “——??!” 邵巖最后一絲希望破滅,如遭雷擊,身形差點穩不住。 沒有。 容瑟的元陽…已經不在。 邵巖失魂落魄愣在原地,沒有注意到前方清冷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第103章 勸告 邵巖感覺耳畔一陣轟鳴, 他身形一個踉蹌,臉色慘淡如紙,怔怔地看著緊閉的艙門,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擊。 “不舒服?”低沉冷漠的聲音貼著耳邊傳入, 容瑟收回視線, 對上望寧漆黑幽暗的雙眼。 他全身靈力封存, 一副身軀宛如凡人, 受不住靈船行駛掀起的強氣流影響, 不是在情理之中嗎? 望寧作為罪魁禍首,何必假惺惺明知故問。 容瑟眼睫顫了顫,輕輕轉開臉,斜射進來的陽光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道柔白的陰影,眼眸中無一絲情緒。 他越過望寧,要去桌邊坐下緩一緩。 骨節分明的大掌緊攥住他的手腕, 拉著他到寬闊的胸膛前,指尖凝聚靈力,貼著他的脈絡傳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