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顏昭昭冷哼:“他有仙尊撐腰,春風得意著呢,哪輪得到你cao心?!?/br> 宣木別有深意的瞥過佛堂下的蒲團,低不可聞地呢喃:“春風得意?” 呵。 可不是么。 — 骨牙靈船的艙里一應俱全。 留守在靈船上的季云宗弟子見望寧抱著容瑟走近來,一個個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仿若一尊尊石雕。 望寧視若無睹,輕放容瑟在榻上。 榻上鋪著厚實的毛絨,容瑟一頭墨發陷進毛絨之中,像是水中晃蕩的海藻。 從云間穿透下來的光投照到床榻邊,攀爬上他瑩白的指尖,肌膚白的幾近透明。 望寧幽深冷漠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底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仿佛能看進內心深處里。 容瑟別開臉,逶迤在鬢邊的烏發滑進白皙的頸項,掩在流云袖下的指尖微微蜷曲。 “容瑟?!蹦腥死涑恋穆曇繇懺陬^頂,帶著些許低?。骸安灰踪M力氣。再敢妄動,本尊沒收你全部的符箓?!?/br> 以望寧的修為,強行撕破容瑟的空間法器,收走陣法符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同前世顏離山押著他去望寧面前認罪,望寧親手撕裂他的空間法器,交由顏離山搜尋入魔的證據一般。 望寧說得出,做得到。 “……” 容瑟卷翹的睫羽撲簌幾下,暗中蓄力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軟的如同一灘水。 看來,在絲繞藥效徹底消退之前,望寧不打算放他離開。 容瑟半闔下眼睫,精致的側臉清冷疏淡,難得一見的乖順。 船艙里寂靜無聲,一面浮鏡一點點在艙中凝聚。 望寧微微側目,邵巖蒼老的面孔出現在鏡中,面上的肅穆一覽無余:“仙尊,老夫有一事要稟告…” 目光觸及鏡面上投映出的畫面,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在望寧的身后,半明半昧的床榻上,眉眼如畫的青年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青絲如水流瀉枕畔,像是易碎的美玉。 “容…容瑟?” 容瑟怎么在仙尊的榻上? 邵巖一雙眼瞪大,倒是沒有往其他方面多想,驚詫地問道:“他受傷了?” 望寧微壓下眼,眼尾淡淡地掃了榻上的青年一眼,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中了絲繞?!?/br> 邵巖皺眉,怎么又是絲繞? 他剛想要追問是怎么回事,望寧平淡道:“有何事?” 邵巖回過神來,注意力轉回到正事上面:“在云渺宗發現了關丁安一行人的尸首?!?/br> 望寧目光很淡,眼中沒有半點波瀾,似根本不知關丁安是何人。 邵巖習以為常,撫著花白的胡須解釋:“上云秘境中失蹤的季云宗弟子。尸首藏得很隱蔽,全身血rou被吸干,僅剩下一具骨架,若非是其中一具尸身上有季云宗隨月例下發的儲物袋,身份恐怕無法辨識?!?/br> 邵巖頓了一頓,繼續道:“我與夏侯宗主一致認為是魔族所為?!?/br> 容瑟微張殷紅的唇瓣,輕喘一口氣。他想到離開云渺宗的前一晚,識海里的神識說的話——顏昭昭的身上有魔氣。 關丁安一行人的死,難不成與顏昭昭有關? 望寧站在榻前,一雙黑眸里深不見底:“本尊不過問宗門事務?!?/br> 宗門的事,該通知顏離山。魔物不大肆肆虐人間,他不會插手管。 邵巖明白望寧的意思,長長嘆口氣:“等過兩日回宗門,再一并稟報。老夫找仙尊,其實還有一事?!?/br> 望寧淡淡道:“說?!?/br> 邵巖的目光越過望寧,往榻上瞟去:“這兩日用傳音聯系不上溫玉,她一向粘容瑟,老夫想問問…” “她沒事?!蓖麑幗由纤脑?,下逐客令的意味十足:“還有事?” 邵巖喉頭一梗,到嘴邊的話頃刻說不出來。他正要搖頭否認,浮鏡里出現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 夏侯理躬身,恭恭敬敬向望寧行禮,視線掠過床榻:“仙尊,能否讓本宗主與容仙友說兩句話?” 望寧垂眼,深黑的瞳眸隔著浮鏡與夏侯理對上,上位者的威壓鋪天蓋地滲透進浮鏡里。 夏侯理渾身一僵,連忙表態:“僅是問兩個問題,望仙尊成全!” “夏侯宗主要問什么?”如同撥奏瑤琴般清冽的聲音從榻上傳來。 眾人側頭看去,青年靜靜看著浮鏡,幾縷墨絲拂過蒼白的眉眼。 夏侯理端正面皮上的神情來回變換幾番,深吸口氣道:“仙友大恩,云渺宗銘記于心。敢問仙友,是怎么發現山林里不對勁的?又為何…要助云渺宗?” 夏侯理自認他對容瑟的態度不算好,在上云秘境的幾日里,甚至多次為難對方。 容瑟長長的眼睫在眼瞼下投下淡淡陰影,語氣聽不出不同:“巧合,宗主且當是報恩罷?!?/br> 報恩? 夏侯理不解其意,但懂規矩地沒有多問。 望寧揮散浮鏡,微低眼簾,緊盯著青年。容瑟什么時候與云渺宗有其他牽扯? 或者,是看在陳識清的面子上? — 骨牙靈船一路向季云宗進發。 到達季云宗,容瑟身上的絲繞藥性散去,身上的力氣逐漸恢復。 他第一時間遠離望寧,從榻上下來,走出船艙。 望寧望著他的背影,臉龐如雕刻般鋒利,黑眸深處涌動著幾分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