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容瑟返回到廂房,望寧正直立在廊道下,劍眉鋒利,刀刻般的分明臉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容瑟掩住眼中的遲疑,微躬身正要開口,望寧的頭微微偏了一下,目光沖著他不冷不熱地瞥了過來。 昏昧不清的光線之下,青年額前頭發如黑玉般泛著淡淡的光澤,清冷的眉目像冰雕的冷玉,脖頸處的肌膚細致如瓷片。 半闔著眼瞼,雋煙輕眉下,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打出一層弧影,順著眼尾撲簌。 望寧眼神一暗,微瞇緊眸子,深邃的黑眸透涌動著幾分陰潮。 想到在膳堂里,一個個寺僧盯著青年不放的畫面,眸中的黑潮奔涌,翻滾成鋪天蓋地的暗火。 青年長得…太好了。 望寧心底里又升騰起一股熟悉浮躁之氣,徘徊留滯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美到…讓人想弄壞他! “容瑟?!蓖麑幭骂M線條緊縮,微垂下眼,緊盯著青年,聲音又低又?。骸斑^來?!?/br> 廂房四周霎時一靜。 聽著與平時一般無二的話語,容瑟心里微松一口氣,從善如流往廊下走去。 走出兩三步,廂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宣木由寺僧領著進來。 對上容瑟看過來的眼睛,寺僧心頭一跳,停在門口不再靠近:“宣施主、容…施主,山中晚間不安生,亥時過去,請務必留在房中,盡量不要隨意在寺中走動?!?/br> 容瑟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前世并未聽過長明寺有這條規矩。 宣木順從應下:“一定謹記?!?/br> 寺僧點首,又看了看容瑟,施施然遠去。 宣木低順著眉眼,艷麗的面容瞧著很是乖巧:“師兄,我先回房了?!?/br> 目送宣木進入廂房,望寧低沉的男聲,像貼著耳朵灌入,漸漸分明:“你與他同???” 容瑟扭頭看向望寧,對方的臉一半在昏光之中,一半深埋廊道的陰影中,眉眼之間一點溫度都找不到。 容瑟心間莫名有一點發怵,淡粉的唇瓣張了張,“是”字尚未脫口。 又聽到望寧道:“你與本尊同住?!?/br> “……” 容瑟瘦削的肩背驟然緊繃! 哪怕是前世,他都從未奢求與望寧同住一室過! 容瑟心里面有千百個不情愿。他蹙了蹙眉尖,啟唇想要拒絕,望寧從他身側擦過:“本尊的話,不說第二遍?!?/br> 容瑟咬了咬下唇,又閉上了嘴。 長明寺廂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容瑟目測兩張木榻的間距,肩背微微放松下來。 他按規矩向望寧道安,合衣躺到榻上。 沒看到望寧瞳孔微沉,眸里的光晦澀不明,一眨眼的功夫,又收斂得滴水不漏,變成一如既往的冷漠。 — 望寧身上屬于上位者的威壓太強盛,廂房里幾乎全是他的氣息。 容瑟全身的神經像是拉緊的琴弦,閉合著雙眼,卻沒有半點睡意。 識海里威嚴冷漠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你的識海震動有些大?!?/br> 容瑟臉頰兩側的肌膚繃緊著,強迫著不去聽,竭力按捺下心田里的躁動。 亥正時分。 夜深人靜,幾聲獸類的長長嘶鳴劃破深空,緊隨其后的,是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顧慮到會驚擾寺中休憩的仙門弟子,步履放得很輕,但修行者耳聰目明,仔細聽仍舊能聽到。 容瑟眼簾緩緩張開,起身從榻上下來。 甫一走到門扉前,一縷瑩白靈力從他眼前掠過,廂房里的燭燈點燃,視野頃刻變得亮堂。 望寧站在半開的窗柩前,側臉輪廓忽明忽暗,凌厲分明,聲音像砂紙磨過,磁性低沉:“要去哪里?” 容瑟收回放在門扉上的手,一向偏冷的聲線,聽來像擊玉般冰涼:“聽外面的動靜,應是妖獸入侵…” 話說到一半,獸類的嘶吼從頂端傳來,隔壁廂房的房瓦在重物踩踏下發生松動,嘩啦啦往下掉落幾片。 約摸半炷香,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廂房的方向逼近過來。 “砰——” 有人敲門,低聲問詢:“妖獸意圖偷取佛蓮,寺中正在追擊,施主是否有聽到什么響動?” 佛蓮的蓮子至純至潔,蘊含極其純凈的力量,妖獸吞服之,能催生元丹,修為大漲。 自從佛蓮生成,妖獸對長明寺的襲擊沒有停止過,愈接近佛蓮盛開的日子,妖獸的侵襲愈猛烈。 容瑟打開門,長長的袖子滑下,露出一截細致潔白的手腕,指出妖獸逃走的方向。 寺僧順著看去,臉色驟然一變:“不往外逃,怎么反而去季閣主的廂房…?” 一群人立即順著去追蹤,消失在夜色里。 白日里所見的木箱在腦中一閃而過,容瑟沉思一兩息,運靈氣追上去。 寺中未點燈,唯一光源便是天邊懸掛著的銀月,清輝與樹影交錯,周遭的一切變得影影綽綽。 容瑟很快追上寺僧,一眾人圍堵在廂房前,幾只妖獸站在房頂之上,卻無人上前去捉。 容瑟睫羽輕抖一下,有些不解地上前去,旋即又停了下來。 空氣里彌漫著馥郁的幽香,比在寺門前聞到的不知道濃厚多少倍。 季衍衡的廂房里燭火明媚,絲絲縷縷勾人的低‖吟,伴隨著男性難耐的粗‖喘,從瓦片的縫隙之間飄散出來。 清涼的夜風刮過面頰皮膚,頓時像一團小火苗掉進guntang的油鍋里,噼里啪啦地在心頭噴‖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