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陸小鳳沒有問薛沉的腿是怎么回事,薛沉也沒再說起昨晚的案子。 他們萍水相逢,并未深交,用過早飯以后彼此告別,從此分道揚鑣。 馬車繼續往西南方向走,第六天的時候,宮九終于趕了過來。 他身上的白衣凌亂,袖口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冷酷銳利的眉眼間帶著滿滿的戾氣,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薛沉:【熊弟弟不會剛見面就要犯病吧?】 系統:【不好說?!?/br> 薛沉坐在車廂里,車門大開,遠遠地看著宮九走過來,略帶警惕:“這里沒有鞭子?!?/br> 宮九腳步一頓,神情仍是冷酷的,一抹緋紅蔓延至眼尾,透著兇狠:“不要提那個!” 薛沉掃了眼他衣服上的血跡,應該不是宮九自己的,關切地問:“你怎么了?” 宮九扶著馬大喘了幾口氣:“路遇刺殺,都是死士,武功不高,卻難纏得很。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早已心生畏懼,滿臉都是恐懼,卻一個都沒有退縮。主使是個吹笛子的人,怯懦膽小,躲得遠遠的,沒有看清樣貌。下次再見到他,我必定將他碎尸萬段!” 又是那個吹笛子的人? 薛沉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等他想清楚這件事和陸小鳳的遭遇有什么具體的關聯,就感覺氛圍有些不對勁,薛沉抬眼,看到宮九神情隱忍痛苦,眼睛越發紅了,他終于還是放棄了忍耐,再也看不到冷酷和自負,人設全崩,只有滿滿的欲色:“鞭子……鞭子……” 薛沉:“……” 我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弟弟。 薛沉不忍直視,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跟他講道理:“我病了好些日子,身上疲乏無力,更別提腿腳不便,揮起鞭子來也不方便,乖,讓胡生過來打你?!?/br> “謝珩……求你了……” 薛沉才不理他,直接喊了胡生過來。 他費力地扶著車廂身體前傾,關好門窗,阻擋了一部分聲音,坐回原處,捂住耳朵,跟系統抱怨:【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br> 系統遲疑:【要不你再開個新馬甲?】 薛沉:【有什么用?】 系統:【分散注意力啊?!?/br> 薛沉:【不了,我害怕?!?/br> 系統:【你怕什么?】 薛沉:【我怕你把新馬甲也丟我弟這里?!?/br> 系統:【……】 第16章 就算捂住耳朵,薛沉都能聽到外面的聲音,抽了至少半個小時才停下來。 剛開始薛沉還捂著耳朵,過了四五分鐘手就酸了,生無可戀地放下手,安靜等待宮九完事。 薛沉:【光天化日,頂著我的臉在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情!嚎的這么大聲,他就不怕附近有人嗎!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系統:【你可以抽他一頓撒氣?!?/br> 薛沉:【我為什么獎勵他!】 系統:【要不別忍了,直接殺了他?!?/br> 薛沉:【你怎么這么惡毒,他可是我親弟弟!】 系統:【……】 鞭子破空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叫喊聲變成了細碎的喘息。 過了好一會兒,宮九進了車廂,坐在薛沉旁邊,脫掉臟兮兮的外袍丟到了外面。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就算宮九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憑空變出干凈的衣服和水。 他身上的痕跡已經復原,潔白的深衣上帶著紅彤彤的鞭痕和在地上蹭到的塵土,還有一股難言的尷尬味道。 宮九發冠都是歪的,鬢角處的發絲垂下,衣服骯臟凌亂,冷酷的面容都顯得柔和了。 他淡淡地說:“我發作時,你說了什么?” 薛沉裝沒聽到,撇過臉去看著窗外。 系統:【你說了什么?】 薛沉:【我讓他乖?!?/br> 宮九取下發冠,粗粗地梳理頭發,盯著旁邊的人,眼神冷厲,如有實質:“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我?!?/br> 薛沉仍舊看著外面,胡生已經不知所蹤,車夫在很遠的地方休息,這里只有他和宮九。 薛沉:“你希望我怕你?” 宮九:“畏懼我的人更容易掌控,用起來才趁手?!?/br> 薛沉:“你已經完全掌控了我?!?/br> 宮九:“所以我才沒有怪罪你的無禮,更沒有對你用什么手段。我只是很好奇,你出身微賤,又無父母教養,還有個傲慢強勢的兄長處處打壓你,本該怯懦膽小,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認命?!毖Τ辽钌畹乜戳怂谎?,在腦子里愉快地跟系統說:【這笨蛋弟弟,懵圈了吧?!?/br> 系統更懵:【???】 薛沉:【你以為他是在懷疑我嗎?根本就不是,他是在懷疑自己,為什么總是從我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他會因此對我格外寬容忍讓,也會覺得我不配跟他哥相提并論,像現在這樣沒事找事?!?/br> 系統:【你不是說宮九的小心思太多,把他當親弟弟看,會被坑的底褲都沒了嗎?】 薛沉:【不沖突啊,很多掌控和壓迫都是與愛并行的?!?/br> 大半個時辰后,胡生回來了,還拿了一套新的白衣。 薛沉腿腳不便,宮九沒把他趕出馬車,當著他的面換好衣服,用白色的發帶將頭發束起,又變成了冷靜沉穩,極有風度的模樣。 一行人繼續趕路,大概是宮九把行刺的死士殺得差不多了,后面幾日都很安穩,沒有再遇到那個吹笛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