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沒說話，看了一眼特魯。

    特魯如實道：“材料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br>
    老爹應了聲，表示了解，又摸了摸小玉的腦袋：“這么晚了，小女孩不應該待在這里。小玉，你應該先回去睡覺?！?/br>
    小玉：“難道我就不能留在這里？說不定我還能學會新的魔法呢?！?/br>
    “這可不是小女孩應該學的魔法?！崩系仆菩∮竦募绨?，嘴上說得輕松。

    靈魂魔法本就是禁忌的魔法。要是再被小玉研究幾番，老爹都不敢想會被小玉玩成什么樣子。

    “哦……好吧?！毙∮駭偸?，“那就只能說晚安嘍?！?/br>
    頓了頓，小玉抬眼看向貝爾摩得，輕聲道：

    “再見，貝爾摩得?！?/br>
    貝爾摩得并沒有吝嗇于一句“再見”。她道過“再見”，望著小玉的背影，最后只是輕輕笑了笑。

    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時，只不過是懶得親眼見證組織的倒塌。

    卻不料，這個選擇會給她帶來一段特殊的經歷。

    貝爾摩得回過頭，平靜道：“我準備好了?！?/br>
    老爹點點頭，說：“特魯，你來使用這個魔法?！?/br>
    特魯知道老爹這是給他鍛煉的機會。因此他沒有拒絕，握緊了手里的河豚干，鄭重道：“先生，貝爾摩得小姐，那我開始了?！?/br>
    生機勃勃的深綠色從河豚干上亮起。

    “……”

    在老爹的面前，特魯似乎還是個魔法學徒。然而，經過將近一年的東奔西跑，尤其是在鬼影面具出現后，率先發現了解決辦法，特魯完全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大法師了。

    靈魂魔法很順利，特魯收起河豚干，低頭用學術的口吻問老爹：“先生，貝爾摩得小姐之后會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老爹打了個哈欠，隨意反問，“你是問她的下一段人生？”

    特魯點頭：“嗯。小玉可能會想知道？”

    聽特魯這么說，老爹反而笑了：“不，小玉如果想知道，剛才就會問的?！?/br>
    特魯有點不解：“那……？”

    “沒有人能夠斷定任何一個人的人生?！崩系f，“即使是方大法師，也不行。人生沒有從一開始就被定義，而是一直在改變?！崩系鶎@點深有體會：“就像老爹以前在戲劇團里，也不會想到后來會干什么。后來向方大法師學習魔法，也不知道后來會發生什么?！?/br>
    “小玉知道這點，所以她沒有問?！?/br>
    老爹慢悠悠道：“小玉一直很機靈?！?/br>
    特魯若有所思，又好奇問道：“先生，你之前提醒貝爾摩得小姐做一點好事，這樣是不是就會對她產生影響？她做了好事，以前的‘惡’還會不會影響她——呃，我是說，我之前看了一些關于靈魂魔法的筆記，上面有提到，做的好事和壞事都有可能影響下一段人生?！?/br>
    “有一些影響，但不會改變她必須承擔的責任?！?/br>
    老爹知道，特魯此前沒有怎么接觸過靈魂魔法，就給他解釋道：“特魯，善和惡的計算并不是做加減法?！?/br>
    特魯領悟得很快：“也就是說，一個人所做的善和惡？比如她做了一件好事，這件好事的‘善’會產生影響，而她之前做過的‘惡’同樣也會在其他方面產生影響？善和惡是平行的?！?/br>
    “可以這么理解。不過比起平行，善和惡更適合看作天平的兩端，而且是只能增加，不能減少的天平?！崩系瓤隙讼绿佤?，又接著解釋道：“因為一個人所做過的事，除非回到過去，否則并不能改變?！?/br>
    頓了頓，老爹又帶著點興趣道：“但是這也說不定?；氐竭^去是件很值得研究的事情?！?/br>
    老爹古董店遇到過幾次回到過去，比如小玉用兔符咒穿越回了過去，又比如能夠穿梭各個時間點的記憶寶石。

    這方面能夠琢磨的太多了。

    “而貝爾摩得肯定沒有回到過去。她所跨越的，是時間，而不是歷史?！崩系鶎⒃掝}拉回來，“所以她的善和惡會在天平兩端落下。如果是善大于惡，人生會相對平穩，當然，也不是說完全不吃虧，畢竟也有可能做過惡。反過來說，惡大于善時，人生就會比較坎坷，同時可能會因為所做過的‘善’而獲得轉機?！?/br>
    特魯遲疑道：“貝爾摩得小姐的情況……應該是后者？她能迎來轉機嗎？”

    “這個，老爹可說不準?！崩系Z調平和。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

    如果是仍存善念的人，說不定能夠打破惡性循環。

    ——

    貝爾摩得的離開，就像一陣風，不帶走一片云彩。就像是前幾次那樣，老爹古董店迎接了幾位“客人”或者勞力，又依次送走了他們。過客匆匆，老爹古董店仍然安寧而平靜。

    除了小玉，第一個發現貝爾摩得離開的人是陳龍。

    ——因為一條銀行的訊息

    一個來自海外賬戶的打款，備注著這是給小玉的。

    可能是考慮到陳龍的心理健康，這筆打款的金額不算太離譜，但留給一個小女孩，怎么說還是有點夸張了。

    陳龍撓了撓頭，不由得疑惑起來賬戶的歸屬。于是他拿著打款去問小玉，就得到了貝爾摩得離開的消息。

    得知這件事，陳龍的第一反應是低頭看小玉的表情。發現小玉的情緒只是略微低落，還在可以自我調節的范圍內，陳龍放心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