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這個問題，也讓染娘一下子就瑟縮回去。

    就連眼神都變得閃躲。

    這一下，都不用回答了，直接就能確定。

    付拾一張了張口，一時半會兒，竟是沒找到一句話可以用來開個頭。

    羅樂清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如同陳茵曼說的那樣，大夫倒是來得很快。

    而在大夫來之前，屋里氣氛就是靜默。

    完完全全的靜默。

    這種靜默，讓人有點兒心里頭發緊。

    大夫進來都嚇了一跳。

    而大夫進來的時候，陳茵曼也跟著進來了。

    陳茵曼一進來看見一床的血，臉色也是變了，大概是血腥氣有點難聞，還拿著手帕掩住了鼻子。

    掩住鼻子之后，陳茵曼這才看向付拾一：“大夫到了，付小娘子快出去吧?！?/br>
    這是要趕人走？

    付拾一慢慢揚眉，上下打量一番陳茵曼：“所以……您是知道，染娘已經懷孕了?！?/br>
    陳茵曼臉色再度變化，驚詫道：“懷孕？”

    “您不知？那可否要官府幫忙——”付拾一提了一句。

    陳茵曼立刻搖頭：“這就不必了，畢竟是家丑，不能外傳。還請付小娘子趕緊回避吧?！?/br>
    付拾一擔憂看一眼染娘，站起身來之前，問她一句：“你要報官嗎？”

    報官，她就能名正言順留下。

    可若是不報官——那她就只能離開。

    然而染娘只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付拾一抿了抿嘴角，輕嘆一聲，只能帶著羅樂清退出去。

    民不舉，官不究，這是規矩。

    除非是出了人命。

    而且這種家事，就算是出了人命，也是……卓家不報官，那官府也是絕對不能插手。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瞬間席卷付拾一。

    以至于她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沉默的出去。

    李長博也未曾多問，只看卓聶鐸一眼：“卓郎君可需要官府幫忙？”

    卓聶鐸的回答，和他妻子陳茵曼的決定如出一轍。

    長安縣衙的一眾人等，都只能退出去。

    出去之后，王二祥就先急了：“這個事情就這么算了？這一看就有問題！”

    付拾一沉默低頭，忍不住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

    李長博沉聲言道：“畢竟是他們的家事。罷了。世上許多事情，都不是能按照我們心意來的?！?/br>
    這會兒，跟著一起退出來的呂茶娘扶著腰冷笑一聲：“這可真是閻王爺救不了該死的鬼！”

    茹兒抱著布老虎，安安靜靜的被呂茶娘拉著，走了。

    長安縣衙門的人被呂茶娘這個態度，給噎得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付拾一嘆一口氣，“這可真是老鴉笑豬黑，殊不知其實誰也沒比誰白！”

    眾人：解氣！

    不過即便是這個插曲，也沒能抵消眾人心里頭的無力感。

    所有人都是耷拉著腦袋回了衙門的。

    路上，付拾一輕聲將染娘是流產的事情說了。

    還將陳茵曼知道這個事情的事情也說了。

    李長博皺眉沉吟片刻，只緩緩言道：“要么，是家丁做的。要么，就是他們夫妻二人都知道且默許的人做的?！?/br>
    “會不會是卓聶鐸？”付拾一看來看去，就覺得他最可疑：“他看茹兒的眼神，真的太深情了。那種愛憐疼惜，和親生父親也差不多。而那幾個養女，個個漂亮——”

    “未必是他?！崩铋L博提醒付拾一一句：“沒有證據，不好說這話?！?/br>
    付拾一嘆一口氣：“也是。我就是覺得糊涂?！?/br>
    “暗地里查一查?！崩铋L博沉吟片刻后，就做了這么一個決定。

    接著他就岔開了話題：“尤志年的案子，厲海帶著人親自查了許久，也是沒查出太有用的東西。不過摸出了幾個他覺得有嫌疑的人?！?/br>
    “其中有個道觀，不過很小，里頭只有兩個道士。那老道士，人緣很好。厲海說懷疑是他?！?/br>
    這話讓付拾一愣了一下：“為什么？”

    “邪術?！崩铋L博輕聲言道，而后又說了句：“關鍵是，老道士今年年初時候，才來的長安?！?/br>
    付拾一瞬間領會：“所以，厲海懷疑老道士曾在外頭遇見過沈鏡秉？”

    “對?！崩铋L博頷首：“老道知道很多偏方。關鍵是都挺有用。所以不少人去找他看病?！?/br>
    “那人氣很旺啊?！备妒耙荒﹃艘幌孪掳停骸澳沁€有別的可疑之處嗎？”

    “沒有?！崩铋L博搖頭：“老道平日都不出門。就守著小徒弟，教小徒弟功課?！?/br>
    付拾一琢磨一陣子：“那咱們要不要去會會這個老道士？還有別的人比較可疑嗎？”

    李長博還是搖頭：“不必打草驚蛇，讓不良人的眼線盯著。至于其他人那兒，厲海也叫人盯著了。這個事兒交給他，不會有疏漏?！?/br>
    說起這個，付拾一也忍不住夸贊一句厲海：“厲?？烧媸莻€靠譜的，每次辦事都漂亮。我覺得吧，厲海是真應了他這個名字，可厲害了！”

    這話雖然李長博也贊同，但是，他還是故意意味深長笑了笑：“付小娘子眼里，總覺得其他人厲害?！?/br>
    這個“其他”兩個字，很是拉長了語調。

    付拾一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當即付拾一咳嗽一聲：“不，我這是在夸獎李縣令你?！?/br>
    李長博高高揚眉：“是嗎？”

    好聽的話付拾一就不要錢倒出來：“那是！必須是！要不是咱們李縣令慧眼識珠，有伯樂之才，如何能夠讓他們這樣厲害的人都死心塌地跟著李縣令？”

    “所以啊，算來算去，還是咱們李縣令最厲害！”

    “而且長博這個名字多好！眾家所長，博學淵識的！伯母和伯父兩個，真是取名太貼切太厲害了！”

    李長博撐不住，輕笑出了聲。

    他一笑，付拾一就被美色給徹底迷惑，放下心來的同時，沉溺于欣賞美色。

    只聽她真心實意的贊嘆：“李縣令不僅本領高，且還長得好！要用生物繁衍的規律來看，李縣令妥妥的就是優質配偶！”

    屬于那種雌性倒貼都愿意的優質雄性！

    雖然這個夸獎有點不像是夸獎，但是李長博還是心情很好。滿意的回夸：“付小娘子也長得很好看。在我心里，付小娘子也是優質配偶?！?/br>
    付拾一嘿嘿笑了：所以是強強聯手，天作之合？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