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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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皺眉,將腦海中令人不愉快的記憶甩開。 順著記憶中的路,來到了一間屋子前,白色手套搭在了黃銅雕花門把手上,輕輕按下,推開。 黑暗的空間內,一股溫暖的潮氣撲面而來。 夏銘鈺打開門口的燈控開關,將室內的燈光調至最亮。 這是一件臥室,室內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一張四五人隨便亂滾都不會掉下去的雕花大床奢華又大氣地占據了空間巨大的房間的中央,從頂上吊下穿金絲的黑紗帳。 紅與黑的大面積撞色,組成了這個臥室內近乎壓抑的背景色調,既瘋狂、又壓抑,很容易激起人內心的沖動情緒,不斷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紅與黑,這是夏家族徽的顏色。 也是夏銘鈺最厭惡的顏色。 聽到有人進來后,有什么東西動了動,發出了嘶啞恐懼的聲音。 夏銘鈺踏進這間屋子的時候,下意識地屏息了幾秒鐘,之后才反應過來,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空氣中并沒有他想象的腐臭味,反而是淡淡的花香味道,夏銘鈺看了看窗邊,那里的銅制花架上錯落擺放著幾盆盛放的曇花,白色的花瓣嫩生生的張開,露出中間嬌嫩的細蕊。 仔細看去,原來窗戶并沒有關死,有一絲涼風順著窗簾縫隙縫吹進來,剛好吹在花架上,一架靜靜盛放的曇花猶如大團落雪般微微顫動。 挺諷刺的,居然還在這里擺這么純潔的花,夏銘鈺收回視線。 隨著軍靴硬跟磕在橡木地板上的聲音靠近,床上傳出的掙扎聲越來越大,布料被摩擦的聲音,和毫無意義的“啊啊啊啊——”的沙啞叫聲,在這間大到讓人不適的臥室里回蕩盤旋,聽著像是在耳邊用尖刺刮擦磨砂玻璃一樣,令人不適。 白發的青年走到床邊,將室內的頂燈亮度調低,營造出昏暗的室內環境來,然后摘下墨鏡。 紗帳內的聲音慢慢變小了,似乎里面的存在也被這昏暗的光撫慰到了。 雪白的手套觸碰上黑色的金絲紗帳,攥住,“唰”地一聲,向一旁拉開——! 第97章 他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陰云般沉重的紗帳被驟然拽開,露出床上不斷發出噪聲的東西—— 那是一條人魚。 金色長發如海藻般散亂地鋪陳在黑色床鋪上,被頂上微弱的燈光照出暗金反光來,幽光流動在他的長發上,讓人魚看起來像是童話中的存有一般。 貌美、鮮嫩、可口,這些詞都能用在這條人魚身上,連他扭動尾巴有意無意露出微張的生殖鱗片的時候,腰身都透著一股風韻成熟的味道,像是渾身都在往外滲蜜水的成熟桃子,等人采擷。 嫩綠色的眼眸像是過水的嫩提子一般,對上了冰粉色的眼眸??匆娔吧膩砣?,人魚下意識掙扎起來。 然而這條漂亮的人魚一開口,就是完全不符合他甜美外表的嘶啞的“啊啊”聲。 他看著陌生的來人,不住扭著尾巴往后退,卻被手上的鏈子固定在原地,無力擺脫。 夏銘鈺順著床頭的銀色閃光看過去,就見人魚手腕間扣著一根秘銀鏈子,像是栓狗一樣把人魚栓在了這張床上。 人魚的手腕已經被磨出血痕了,尾巴也有長時間脫水后微微干燥的跡象。 外面的人熱熱鬧鬧的對一個死人表示緬懷關切,卻沒人想起這條被栓在那個死人的房間,快要脫水干死的人魚。 帶著白手套的修長手掌伸向人魚,人魚茫然的眼睛里透露出害怕,他顫抖地縮著脖子,使勁往后仰,直到手腕被扯痛、退無可退的程度——然后看著那只手,輕輕落在了他的頭頂。 一下,一下,笨拙緩慢的撫摸。 輕柔的力量讓人魚有些昏昏欲睡,他眼睛亮了亮,嘴里“啊啊”小聲叫著,往這個陌生的人面前爬去,把臉貼在了青年的腹間,討好地試圖用自己僅會的方式取悅對方。 那只溫柔的手拂過人魚秀美的發絲,他的臉頰,來到了他脆弱白皙的脖頸,以一種人魚從未體驗過的方式,帶給他安心與渴望依靠的感覺。 夏銘鈺坐在了床邊,人魚閉上眼,枕著他的腿,把臉側貼在青年的腹部,小心翼翼抓著對方的衣角,像是累了很久,終于找到了溫暖的巢xue、可以停歇了一般。 那只手張開,緩緩攏住人魚的脖頸。 窗戶口的窗簾忽然動了,屋外強風吹過,大股的風猛地竄了進來,將黑紅色的落地窗簾吹鼓,揚起窗簾的一角,像是死神的袍角翻飛。 在窗簾被風吹起的瞬間,窗外明亮的晨光倏然灑入房間,長長的光束穿破空氣中輕舞的浮塵,直直地落在床邊,爬上人魚的發頂,雪白手套下的燦金發絲在那一瞬間像是華美的珍寶,值得被人捧在手心珍藏,燦爛得有些晃眼。 然而這光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光束的尾端還沒有觸及到人魚的臉頰,就已力竭退去。 輕微地“啪嗒”一聲,方才高高揚起的窗簾一角由上至下,拍在了旁邊花架上安靜盛放的花朵上。 淡淡的花香忽然濃重起來,像是一勺蜜糖驟然落入水中,被攪動開來,甜得有些發膩。 花架上的白色曇花簌簌顫動,雪白的花瓣被打落,順著氣流紛飛到屋內,紛紛揚揚地落下,像是從昏暗的天空降下了一場夢幻的清雪。 有雪花悠然落在人魚金色的發絲上、布滿紅痕的脊背上、和殘缺鱗片的魚尾上。 還有一片雪,落在人魚嘴角紫紅的淤痕處,為他掩去了那一點本不該屬于他的瑕疵。 人魚身上帶著血色的傷口貼在青年的衣服上,氤出一片更深的、潮濕的黑色。 往日潔癖到睡覺都不肯脫白手套的青年,卻不為所動。 人魚神色安穩地,睡在了白發青年懷中。 坐在床邊的青年淡粉色的眼眸低垂,白發從頰邊滑落,他看著腿上的人魚,直到人魚呼吸消失、安靜睡去,也沒有停止輕撫他頭頂的手。 之后不會再有人打擾他了。 他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夏銘鈺想,他曾經沒能力做到的事情,如今終于將這場安穩的夢送給了另一條人魚,也算做了點好事。 …… “將軍,今天臨時有事么?”維諾等了兩個多小時,終于等來了遲來的夏銘鈺。 將軍最近經常和他一起進行機甲訓練,還有之前的抱大腿之恩,維諾面對夏銘鈺時,膽子也大點了,看著夏將軍臉色和平時似乎沒什么區別,就斗膽問了句將軍遲到的原因。 “嗯。去參加了個葬禮,耽誤了點時間?!毕你戔暫艿?,伸出光腦和維諾手腕上的光腦對接,在懸浮光屏上簽署確認信息。 口氣平淡到就好像他說他去上了個廁所誤了點時間似的。 維諾一下收斂了原本輕松的表情,“抱歉?!?/br> “不用抱歉?!卑装l將軍確定完信息,收回手腕,抬眼看向維諾,“我挺高興的?!毕你戔暤故怯X得,世界又干凈了一點,是件好事。 就算不傷心,倒也不用說高興,還“挺高興”?也許這是將軍安慰自己的話? 維諾看得很清楚,說這話的時候,夏銘鈺依然是很淡定的情緒,粉眸里沒有一點波動。 他完全看不出將軍的情緒是怎么樣的,只能確定夏將軍是真的沒有很傷心。 好吧。維諾很不擅長因對這種話題,他努力找了句話安慰少將,“去世的是您的朋友么?感謝他為國捐軀,祝他一路走好?!?/br> 維諾想著,夏將軍身為軍人,估計認識的人也是軍人,夸死者一句“為國捐軀”并不過分。 白發少將莫名看了他一眼,眼底帶了一點嘲諷,把維諾看得后背發毛。 “不是朋友,也不是為國捐軀,他是縱欲過度,引發急性心肌梗塞猝死的?!毕膶④姾孟裆戮S諾聽不懂似的,特意多解釋了一句,“俗稱房事猝死?!?/br> 這下維諾徹底閉上嘴安靜了,他眨眨眼,主動移開視線,恨不得連夜扛著飛行艦跑掉。 等維諾帶著從第八軍來的一隊人,乘著飛行艦來到m3駐星邊緣時,他才恍惚想起來,他好像還是不知道將軍去參加誰的葬禮了? 算了,和他也無關。 維諾拋下無用的念頭,看向飛行艦外的灰黑色星球。 細小的隕石碎塊無序地漂浮在星球周圍,如果不是艦船上有停艦場地識別系統,憑借rou眼的話從星球上方幾乎看不到駐扎在地面的同色系營地。 這里是距離帝星第二遙遠的星球,星球編號m3,連玫瑰星系的玫粉色星云帶都無法造訪到這顆小行星。 這里灰暗又壓抑,人在星球上一抬頭就是灰黑的天際,只有頭頂微弱的熒惑發光,日常生活全靠人工照明。 它不美麗,不富饒,地貌貧瘠又猙獰,其上的常住人口是惡貫滿盈的星際罪犯。 它沒什么讓人心安的星球防護罩,幾乎對幾十光年外侵襲而來的蟲獸大開門戶——但它從沒有讓任何一只來到這里的蟲獸,沖出它的身后,去往居住著大量人類的宜居星球。 因為這顆灰暗星球之上的人類,就是這個星球、這個星系的保護罩的一部分。 這里是m3號星球,宇宙蟲獸的第二墳場。 這里是維諾曾經的戰場,是他的意志所向,和曾經的他所能想到的最終歸宿。 現在,他回來了。 …… 維諾的別墅里,空無一人。 人魚房里,小機器人零一奉行少將的命令,老老實實站在不遠處的墻根邊,兩只亮著藍光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池子里的銀發人魚。 少將說了,他不在家的時候,要照顧好這條名為“斯塔利”的人魚。在小機器人老舊的邏輯分析系統里,“照顧”等于“一刻不停的看守,在對方有任何需要的時候,提供必要幫助?!?/br> 同時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遠離水邊,機機有責。 譚遇看了這個老舊型號的管家機器人一會兒,怎么也沒看出點不同來。 以防萬一,他抬抬手指指向門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入人魚室,出去,關門?!?/br> 小機器人眼睛邊的藍色光圈亮了亮,“報告,與第一主人維諾少將的上一命令有沖突,無法執行?!?/br> 這種老機器人還會給先后命令排執行序么?行吧,譚遇換了個說法,“除了三餐時間,其余時間不許進入人魚室,去幫維諾打掃房間去?!?/br> 也就是三餐時間可以用來“照顧”人魚,這樣似乎也不算違背少將的命令。 小機器人內里的邏輯判斷系統迅速做出判斷,藍色光圈眼快速明滅閃動,五秒鐘后,“命令下達成功?!彼沁沁~動雙腿,走出了人魚室,順便關上屋門。 水池邊,銀發人魚像往常一樣雙臂撐在地磚上,脊背拱起,將自己的身體從水面下撐起。 “嘩啦——” 晶瑩的水珠順著他光潔的脊背滑下,落入背后的腰窩,再從臀峰滾落,墜入水面,長長的銀發從水中提起,服帖的遮擋在人魚胸前,堪堪遮住兩點。 他的身形絕不纖瘦,微微鼓起的肌rou彰顯了這具身體里蘊含的力量。 從下腹開始,曾經在這里開始出現的藍色細密鱗片消失殆盡,一條長長的、被保養得當的深藍魚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條結實修長的大腿,肌rou線條美好而分明。 譚遇利索地一腳踩上池邊,站了起來。 他低頭,腳尖輕踩地面,站在不斷從身上滴落的一灘水上,看著自己幾個月后重新出現的雙腿和雙腳,感受著雙腳再次觸地的感覺,久違的踏實感再次回歸。 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行走的權利。 但現在,他重新依靠自己的腿腳站在了地面上。 譚遇從不是信神的人,但此刻,沐浴在天光之下,譚遇閉起眼,仰頭面對天空中明亮的炙熱恒星,在內心感恩帝國的馬爾斯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