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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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人魚池的照明燈也被智能系統自動關掉了,只留了一圈嵌在池壁上亮度輕柔的小夜燈,偶爾能照到一兩條甩著蓬松尾鰭緩慢游過的小金魚。 淡淡的月光從天窗降下,給這方池中的嫩綠小荷葉籠上一層銀色輕霧。 假山處,一條身形修長的人魚上半身趴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背脊隆起,雙手捧著一團松散的白色布團,將臉全部埋入其中。只有從旁邊不小心落入水中的袖口,才能看出這原本是一件襯衣。 人魚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像個變態一樣去這樣對待另一個男人的衣服。 但——衣服上有維諾的氣息,淡淡的草木氣息,很好聞,很舒適。 他忍不住。 只有這樣,他才能控制著自己不要半夜爬出人魚池,摸上青年的床,把他牢牢的鎖在懷里。 * 即使是在醫療艙昏睡了兩個月,一旦蘇醒,維諾的生物鐘也沒亂掉。 第二天凌晨五點半,維諾準時爬起來洗漱吃飯,除了坐在輪椅上偶爾略感不便,其他也沒覺得有太大問題。 說是吃早飯,一心掛念著寵物魚的維諾又灌了管營養劑,洗了兩個蘋果切成塊狀,裝在碗中帶著去人魚池看魚。 不知道人魚現在是不是還在睡覺,為了不吵醒他的寵物,他放緩輪椅前進的速度,轉輪和地面的摩擦聲微不可覺。 夏季清晨的太陽出得早,此時已經天光大亮,日出的淡金色燦光透過天花板的透明天窗灑下,在空氣中射入半屋光柱,有細微浮塵輕緩浮動于光中。 一眼望過去,波光清澈的池水上飄著可愛的小荷葉,荷葉底下有停駐歇息的小魚。 人魚呢?維諾繼續往池邊靠近,轉動視線看向假山。 那條趴在假山上的人魚似乎也感受到了維諾的來臨,把臉從襯衫上緩緩抬了起來,漂亮的金色眼珠中似有淡淡血色。 一人一魚距離不過兩三米,維諾當然能看見他昨天的白色襯衣此刻黑紅一片,有人魚臉上舊有傷口里的黑色濃水,也有新鮮傷口里流出的鮮紅血跡。 被揉搓得像一團腌壞的咸菜。 維諾:“……” 而罪魁禍首看見他后,明顯眼神一亮,想要湊過來時微微一頓,金眸瞥了一眼手里弄臟的衣服,心虛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維諾面無表情,但并沒有生氣。 寵物喜歡扒在主人的衣服堆里很正常,因為那能讓他們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從而內心平靜。前世家里養的喵主子更是囂張的打開他的衣柜,把里面的衣服團成窩的形狀趴著休息。 他只是想看看這條人魚面對面色不虞的主人會做什么反應。 于是人魚在青年的面無表情不發一語中,詭異的感到了不知所措。 道歉是不可能的,他的魚設就是低智傻人魚。而且他發現青年似乎挺喜歡他傻里傻氣的。 于是維諾就看人魚隨手把衣服塞進了假山的石頭縫隙中,沒事魚似的甩著尾巴歡喜湊了過來,金瞳中滿是清澈光亮,抬起濕淋淋的手臂來夠他。 輪椅稍稍往后撤了撤。 人魚夠不到他了。 濃密的銀色長睫掀起,一汪金泉含著細微的血絲,被光照得晶瑩剔透,猶如上等金琉璃。 人魚還是那樣渴望的看著他,甚至帶著茫然的委屈。夠不到他的人魚啟唇,似乎要發聲。這還是他到家后第一次試圖張嘴,維諾心里一跳,這是要說話么?他的人魚會說什么呢? “啊……啊……”低微的氣流聲從人魚的嗓間流出,不仔細聽甚至都聽不見。 修長的手臂固執地朝維諾伸著,五指張開做抓握狀。水珠從尖長破損的指甲滴落,在瓷磚地面,人魚甚至探身努力向池外,試圖把自己更靠近維諾一些。 算了,維諾心中的期待落下,看著人魚手臂上還未褪去的青紫傷痕,被自家的傻孩子弄得有些難受。 他什么都不懂,可能連自己以前養的貓都不如,自己干嘛非要跟他計較呢。 于是青年cao控輪椅向前,探出左手,白皙細長的手指張開,穩穩的握住了人魚伸出的手,十指相扣。 人魚眼神一動,穩穩抓住青年的手后,驀地甩尾向后,手臂順勢向后一拉—— 維諾猝不及防,一時愣神間被人魚拉得往前一倒。右手掌心的麻醉針立刻被維諾按了出來,準備在人魚靠過來攻擊前插入人魚體內。 “噗通!”黑發青年被拽入了池水中,濺起一片半人高的水花。 而想象中裝傻賣乖準備攻擊他的人魚,則在青年入水后牢牢摟著他的后腰,將青年禁錮入懷中,埋入對方的肩窩,低低的從嗓間擠出“嗚嗚……”的委屈聲。 沙啞的,低沉的嗚嗚聲,帶著粗糙的顆粒感,像是憋了好久不會說話的幼崽,只能用喉嚨僅能發出的聲音來表達依戀。 黑發青年睜大眼睛,盯著人魚后背的光發怔。他的臉頰被池水濺濕,此刻又被人魚亂糟糟濕乎乎的頭發輕輕蹭著,于是連帶青年自己的黑發都籠上一層濕氣。 停在人魚后背的機械手頓住了。鋼針上還帶有池水濺起的水珠,晶瑩地掛在針尖,再有一毫米就能刺入人魚的背脊。 其中能麻倒五個彪形大漢的麻醉劑量足以讓普通人魚昏睡個三五天,甚至有可能需要去醫院幫人魚清理體內的麻醉劑。 維諾的心臟砰砰直跳,他屏息頓了有五六秒,發現人魚還是單純的抱著他蹭,便心情復雜地收回了手中的鋼針。 稍微扭頭看去,自己離岸邊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憑他自己是不可能上岸了。 現在,他在人魚懷中。 這是他在這片突然大得見鬼的池水中,唯一能依靠的浮板。 * 于是薩里醫生帶著他的工具箱來的時候,跟著給他開門的家用機器人零一來到人魚池,就看到這絕美一幕。 他們第三軍團的、網傳剛出院就領回絕美人魚。有了人魚不顧軍職的維諾少將,和一條高大的人魚緊緊抱在池中,穿著衣服渾身濕透,顯然經過了一番激烈酣戰。 池邊的輪椅孤零零的歪放著,池中據說目前不良于行的少將滿懷人魚。 一人一魚齊刷刷扭頭看他,人魚可怖的臉就這么露在薩里眼前,一雙陰森森的眼睛里絕對沒有友善之意。 在門口張口準備問候少將的軍醫就這么卡殼了。 薩里:“……” 薩里:“打擾了,我先到外面等您?!?/br> 眉清目秀的軍醫深知非禮勿視,垂下眼轉身出去了。 感覺星網上的傳言在放屁,但又有點對是怎么回事? 【欲言又止】 第14章 嬌弱的人魚是怎么被蟲獸傷到的 薩里轉身出門,機器人管家顯然不懂得什么叫非禮勿視,十分耿直的喊維諾上來:“少將身體還沒有康復,請不要玩水,快點上來。零一先去招待客人了?!闭f罷也轉身啪嗒啪嗒往客廳走去。 維諾張了張嘴:“……”等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摟著他的人魚還在頸窩邊蹭,左手被扣在人魚掌中,右手搭在人魚肩上,整個人全靠腰間有力的手臂攬著,他才沒直接落入水中。 而他也不敢貿然把人魚推開——這里離池岸邊太遠了,自己的腿里面還是機械骨架,推開人魚后他估計得原地下沉。 維諾現在莫名覺得他領回家的并不是什么傻得純粹的丑人魚,居然還知道把他拉到池子中間,讓他沒地方跑。 人魚還吸他!別以為他沒聽見耳邊嗅聞的聲音! 就離譜,他被自己養的寵物吸了。 維諾嘆了口氣,避開傷口輕拍人魚肩膀,“別鬧,把我送回去?!?/br> 人魚的哼哼聲頓了一下,臉貼在懷里人的頸窩邊,鼻尖蹭著光滑的肌膚深深吸了一口。 他聽不懂,他只是個莫得智商的人魚而已。 啊,好聞,身體和精神海都好舒服,還想繼續。 維諾:“……”總感覺腰間的手臂摟得更緊了。 * 過了十幾分鐘,坐在客廳和家用機器人大眼瞪小眼的薩利醫生終于聽到了除了水花聲外,他們少將叫他的聲音,“薩里,進來?!?/br> 薩里深呼一口氣,目不斜視地拎著工具箱走了進去,他們少將昨天剛領到的人魚為什么會是那副亂糟糟的樣子,這不是他需要思考的問題。他只需要解決上級交給他的問題就夠了。 就見他們平日里一慣冷淡疏離的少將此時渾身濕透,半分形象也無,坐在人魚池邊被身前的人魚摟著腰。 淺色襯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背后明顯的脊骨將衣服撐起一串小小的凸起,顯得人格外瘦削。 黑發少將此刻難得顯得孱弱與放松,背脊自然彎曲,下巴和發尾都掛著水珠,正無奈的按在池中人魚的頭上,輕聲推拒:“好了,放開,醫生都來了?!?/br> 薩里:“……”這話說得,好像他不來就可以一直不放開似的。 原本仰臉看著少將的人魚此時扭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原本看向少將時單純的眼睛里瞬間就收斂了情緒,好像只是隨便看了眼路邊的石頭似的,然后就一副膽怯的模樣,埋頭縮進了少將肚子前。 于是少將又摸著人魚的腦袋安慰他不用怕。 薩里:“……”感覺不太對勁,少將您有沒有看到他的眼神,那根本就沒有怕啊。 維諾安撫著見到生人害怕地摟住他,縮在他肚子前的人魚,想起來之前去接人魚時,人魚科研所的負責人跟他說過人魚不是很配合人魚醫生,所以才被送去了研究部,把一身傷弄得更嚴重的經歷。 估計這時候看見又一個身穿白衣的醫生有些害怕吧。 他有些心疼地撫摸人魚的頭頂,亂糟糟的灰發被他摸得更亂了。察覺到手下的手感不對勁,維諾抬手看了一眼,手心上黏著薄薄一層油膩的物質,還有一起帶下來的細微的灰黑色顆粒。 ……這是去油田游了一圈么,明明是科研所出來的人魚,回家第一天腦袋上就頂著爛葉子,今天更是讓他發現滿頭油膩,為什么能臟成這樣? 洗頭,必須洗頭。維諾面無表情地把油乎乎的左手又蓋在人魚頭頂,給人魚清理身體的計劃就這樣被提上了日程。 維諾招呼站在一邊棕發的青年過來,輕聲給人魚介紹,“這是薩里醫生,來幫你清理臉上的傷口的,他不是壞人,不怕啊。我在這里陪著你呢?!?/br> 薩里醫生默默咽下口水,安慰自己,不奇怪,向來冷邦邦的冰山少將有了人魚后說話輕柔成這樣一點都不奇怪。 薩里走上前,順從的蹲在少將身邊打開醫療工具箱,帶上一次性手套,拿出酒精鑷子之類的清理創口的工具。 “少將,麻煩讓您的人魚把臉抬起來,我需要先檢查傷口?!?/br> 維諾把手伸進腹部與人魚臉之間,輕柔又不容拒絕的把人魚的臉搬了出來,捏著人魚的下巴讓他仰起臉面沖醫生。 人魚被少將抱著,很安靜的仰著臉,并沒有危險性的樣子。 又來了,薩里心里一跳,人魚對上他的眼后,又是那種冷冰冰的眼神。 不過他到底是有職業道德的醫生,眼神移開,立刻被人魚臉上的大面積傷口吸引了注意力,專心觀察起來。 能看出,傷口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這種大面積臉部潰爛開始的地方,是橫跨左邊顴骨,延伸到嘴角的一處劃傷,外面的將要愈合的皮膚和血跡凝結成黑紅色的結痂。 薄薄的結痂下還有膿水的樣子,棉棒一按能明顯塌下去,傷口最里面的細縫還在往外滲血,右側臉部則是單純的表層皮膚被腐蝕,均勻淺顯潰爛的樣子。 整體來說,就是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