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坐過去一點？”

    “我坐那邊擋秦總視線。對吧，秦總?！?/br>
    說話間牧晟又往夏澤笙這邊擠了擠，抱住了他的胳膊，側著頭靠在他肩膀上，為了維持平衡，手還特別自然地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夏澤笙咬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為了看熱鬧，真的好拼啊?！?/br>
    牧晟湊他耳邊上小聲蛐蛐：“我也覺得自己big膽，你看秦總那眼神兒?！?/br>
    從后視鏡里就獨獨能看到他那雙眼睛，平時很內斂的眼神，如今看著有點嚇人。車子里本來開著暖氣，這會兒就感覺溫度一點沒有起來，直線下降。

    “車子有點顛簸?！蹦陵烧伊藗€非常敷衍的理由。

    夏澤笙：“……”

    他懷疑車子到不了那個什么獨立話劇院就要爆炸了。

    但是還好，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即便牧晟一直像一個八爪魚一樣吸在他身上，即便秦驥的眼神都快凝聚成實體了，終歸是平平安安地到了。

    獨立劇院在舊居民區的一條小路上，也沒什么地方停車，秦驥把車停在了路邊。

    夏澤笙幾乎是拽著牧晟下了車，長長松了口氣。

    秦驥也下了車。

    “秦總，您先回去吧，太晚了，路上小心?！毕臐审虾芸蜌獾卣f。

    秦驥搖了搖頭：“我等你?！?/br>
    牧晟干笑了一聲：“就不用了吧，我們還有很久?！?/br>
    秦驥沒有看他一眼，直勾勾地盯著夏澤笙：“我等你?！?/br>
    “……牧晟說得沒錯，至少兩個半小時?！毕臐审陷p聲說，“很晚了，這么冷，你不要感冒，先回去吧?！?/br>
    秦驥沒有動，還是看著他。

    “我和牧晟都是成年人，就算晚一些，也沒有什么危險，你先回家吧?！毕臐审系穆曇糇兊萌岷土艘恍?，“別讓我看話劇的時候還擔心你?！?/br>
    這次秦驥終于點了點頭：“好?！?/br>
    夏澤笙松了口氣，還不等他說再見，牧晟已經拽著他往里面走：“來不及了！”

    進入檢票口的時候，夏澤笙回頭又看了一眼。

    秦驥還站在那里，沒有離開。

    黑夜的路燈下，秦驥高大的身影孤獨又寂寥。

    印在了夏澤笙的腦海里。

    *

    所謂獨立先鋒話劇，大部分都是十分抽象的。

    這場話劇，不但抽象還冗長。

    旁邊的牧晟沒什么負擔，看了十分鐘不到就靠在他肩膀開始打呼嚕。

    無聊的話劇和牧晟的呼嚕讓這些時間十分難熬，夏澤笙一直走神，會想起來站在路燈下的秦驥。

    他心不在焉地想：應該走了吧？還是在原地？不……應該已經走掉了。不……以秦驥那個又內向又軸的性格，可能還在。

    這個想法一旦篤定，就深深地扎根在了腦子里。

    本來就看不懂的話劇更難看了。

    夏澤笙坐立不安了近兩個小時，終于坐不住了，

    明明還有半個小時話劇才結束，他還是在人群中彎腰站了起來，緩緩把牧晟的腦袋擺在另外一邊，然后一邊道歉一邊出來了，接著戴著口罩一路摸黑出了話劇廳。

    已經凌晨快兩點，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街對面停了一輛車。

    秦驥的車。

    里面沒人。

    他伸手去推玻璃大門，已經有人從外面拉開了門。

    是秦驥。

    夏澤笙看著他，眼眶有點發熱：“不是讓你走嗎？”

    秦驥說：“其實走了，想到你沒有厚衣服，又回來了?！?/br>
    “那我也不用你的外套。牧晟也有外套?！毕臐审献煊?。

    “給你買了新衣服?！?/br>
    秦驥手里提著一個購物袋，從里面拿出一件呢子大衣，還帶著吊牌。接著，在夏澤笙反應過來之前，披在了他的身上。

    這件大衣尺碼剛剛好。

    不是什么有名的奢侈品牌。夏澤笙很懷疑以秦驥的生活常識，對于常規的奢侈品牌也并不怎么在意。

    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很有分量又厚實的灰色格紋呢子大衣。

    只是尺碼剛剛好。

    連袖子的長度，都與他的手腕一致。

    這件衣服剛穿到身上，就迅速地讓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夏澤笙抬頭，秦驥還站在那里看著他。

    “還等什么？送我回去?！毕臐审险f。

    秦驥愣了愣，好像想問牧晟怎么辦，但是終于他還沒有遲鈍到這個地步，點了點頭，帶著他過了馬路。

    看著掛著綠牌的特斯拉x，夏澤笙感覺有點不對勁，仔細想了想，終于確定：“這不是你下午開的那輛車?！?/br>
    秦驥猶豫了一下：“對……我車被拖走了?！?/br>
    夏澤笙：“??？”

    “因為這里不讓停車，我又要去買衣服……就停了一下?；貋怼嚲蜎]了?！鼻伢K說到這里，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假裝理了理衣服。

    “……那這車是哪兒來的?！毕臐审蠠o語。

    “鐘文彬的……他正好有空，就送了輛車過來?！鼻伢K說。

    ——雖然百忙之中抽身過來，給鑰匙的時候罵罵咧咧，并且走的時候不情不愿地打車走了。

    夏澤笙點點頭：“是他的風格?！?/br>
    “你現在要走嗎？”秦驥問，“牧晟呢？”

    “他還要再看一會兒，我累了?！毕臐审洗蛄藗€呵欠，“走吧，我得回去睡覺，不然明天早起會眼睛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