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喆放下了心，然后又轉向秦驥。

    嘿嘿笑了兩聲。

    “秦總，您最近是否有時間？”郭明喆問他，“能不能約您跟我去趟香市創投展啊。想跑跑那邊的一些落地單位，拜拜碼頭?！?/br>
    “你想未來在香市ipo？”秦驥問他。

    郭明喆很崇拜地看他：“不愧是秦總，一猜就猜到了?！?/br>
    “可以讓鐘文彬陪你去。他在那邊人脈比較多?！?/br>
    “我問了，他說他最近忙著給騏驥海外擦屁股，沒時間。你是公司的大閑人?！惫鲉春俸傩?，“秦總投入了我們公司那么多錢，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吧?！?/br>
    秦驥這種人，如果有可能，是絕對不愿意出門的。

    如果不是現在騏驥海外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是完全有可能回了家就誰也不見。

    郭明喆見他不回答，瘋狂給夏澤笙使眼色。

    夏澤笙翻了個白眼。

    “去吧，我也想去香市住幾天?！北局鲉赐顿Y了自己的原因，夏澤笙仁至義盡了。

    “好吧?！鼻伢K艱難地答應。

    *

    送走了杜含和郭明喆。

    秦驥和夏澤笙兩個人往騏驥大樓溜達。

    “總覺得郭明喆跟你形容的不是一個人啊。我怎么沒看出來他保守又古板？”夏澤笙不解地琢磨。

    “……商人都善于偽裝?！?/br>
    秦驥又開始胡說。

    “但是至少你也知道，我快要破產不是開玩笑?！?/br>
    “破產了會怎么樣？”夏澤笙問他。

    秦驥思考了一下。

    “嚴格來講，國內沒有破產一說。騏驥海外真的血本無歸，那么首先騏驥名下財產要全部進行清算，包括騏驥的所有業務、固定資產、無形資產進行拍賣。我個人名下的所有財產也會遭到同樣的處理。情況不會太好，車啊，秦公館啊，甚至是我身上的西裝都被拿走。還會背負至少百億的對賭債務，我的卡里只要一有資產就會被劃走償還債務。也會被列入失信人員名單，從此高鐵飛機都不能坐?！?/br>
    “所以嚴格來講，一旦你破產，就會成為居無定所的流浪漢?！毕臐审嫌行鷳n起來。

    秦驥忍不住笑了。

    “嗯，是這樣?！?/br>
    “這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嗎？你還笑得出來？”夏澤笙沒好氣地說。

    秦驥壓了壓嘴角，但是笑意還是沒有完全壓下去。

    他承認自己這樣多少有點不太正常。

    但是夏夏在關心他——這讓騏驥海外遇到的挫折，甚至變得很值得。

    *

    兩個人又走了一會兒。

    夏澤笙為此憂心忡忡，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

    直到騏驥總部樓下。

    燈火通明的高樓上懸掛著騏驥的招牌。

    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大樓背后的傳奇故事。

    然而這個商業帝國，似乎脆弱得不堪一擊，下一刻就會被捏碎在一些人的手里。

    夏澤笙忽然停下腳步，拉住了秦驥的袖子。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破產，或者負債。不要擔心，我養你。你欠多少錢，我都替你還?！?/br>
    話說完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

    這句話更多的暴露了一些東西——他猶豫未決，想要跟秦驥說還沒打算說的心境。

    本應該是決定，如今變成了請求。

    本來是關心，也可以解讀為要挾。

    主動的人已經輸了。

    滿盤籌碼，全部梭哈。

    等待的感覺糟糕透了。

    他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一秒似的難熬。

    算得上度日如年。

    像是相親節目上的那些嘉賓。

    心意擺了出來，就在眼前。

    一個回答就可以牽手成功。

    另一個回答，就能讓他血淋淋地鎩羽而歸。

    秦驥停了下來，回頭打量他，夏澤笙心虛地低下頭，回避秦驥的目光。

    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要秦驥拒絕，他就裝作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句開玩笑。

    等跟泰和娛樂解約后，馬上搬離秦公館，接著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他又抱著很大的期望。

    他相信秦驥對他有感覺。

    他相信那些溫柔的細節不是假的。

    他相信秦驥明白他說出這樣的話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不用了?！鼻伢K說。

    夏澤笙的臉色差點垮掉，這輩子沒覺得表情管理有這么難。

    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很好笑。

    果然。

    秦驥就算真的破產，以他的能力還有人脈，不可能東山再起嗎？

    就憑他的外公是臧鴻禧，就不可能真的睡大街。

    人家根本不領情。

    可是緊接著秦驥用拇指擦了擦他的臉頰，那里被冷風吹得冰涼，秦驥的拇指溫暖了一寸肌膚。

    “我不會有事的?！鼻伢K又說，“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騏驥海外業務很快會有起色。這個過程中，不但不會欠債，還會把這三年來的投入一并賺回來?！?/br>
    “所以你剛才故意讓我擔心?！?/br>
    “我沒有?！?/br>
    秦驥說完咳嗽了一下。

    好吧，確實有點……因為夏夏擔心的樣子，很好看。

    “只是做生意，本質上和賭場沒什么區別。都是在賭。只是生意看起來更有邏輯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