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笙想了想問杜含：“你手機能借我一下不？”

    *

    夏澤笙得到了這半個月以來首次刷手機的機會。

    杜含那臺安卓機一到他手里，他差點就熱淚盈眶了——天殺的秦驥，知不知道一個人沒了手機就像是靈魂缺了一半。

    他首先看了看各大平臺的情況。

    因為那條視頻的原因，他的社交賬號被禁言半個月，已于昨日解封，工作室代發了一條“一切安好”的動態。得到了不少粉絲的評論。

    當時十條熱搜八條都和他有關的盛況已經消失了。

    早有新的熱點在吸引人們的眼球。

    甚至還飄著牧晟奪得古城電影節影帝的新聞，措辭與他當時拿到“最佳男演員”獎項如出一轍。

    藝人就是消耗品，靠著流量而活。

    沒有了流量的滋潤，就迅速枯萎。

    ……這么說來，跟窗臺上的多rou也沒有什么不同。

    多rou死了，只需要換上一盆。

    一個藝人糊了，下一個馬上會頂替他的位置。

    夏澤笙很難說明此時心里的滋味。

    即便他早有準備。

    即便他見怪不怪。

    被人遺忘所帶來的落寞……卻依舊像是一塊墜入胃袋的石頭，難以消融。

    *

    他失魂落魄，以至于秦驥過來的時候，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手機已經被秦驥收走，轉手遞給杜含。

    “收好。他現在不適合看手機?！鼻伢K說。

    杜含連忙稱是。

    夏澤笙頓時想要開始罵人，還好秦驥及時開口：“郭先生有些事要和你談?！?/br>
    “對對對！”郭明喆連忙跟上。

    不知道秦驥在樓上跟他交代了什么，總之這會兒郭明喆顯得非常積極熱情，一把握住了夏澤笙的雙手：“夏先生久聞大名。哎呀，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秦總提及您，我們快觸傳媒是絕對不會看上騏驥的投資的?！?/br>
    “哦？”

    “沒錯！就是這樣！快觸傳媒本來發展就很好，絕不接受任何投資的。完全是因為您啊?！?/br>
    郭明喆抓著他的手使勁兒晃。

    秦驥輕輕咳嗽了一聲。

    多少有點熱情過度了。

    “夏先生，聽秦先生說您之前的合約快到期了。想問問您有沒有意向加盟快觸？”郭明喆問。

    “不……我不打算……”

    “您先別著急拒絕?？煊|不會僅僅提供一份經紀約?！?/br>
    “什么意思？”

    “眾所周知快觸以網絡直播發家，后來輻射到影視行業。但是我們在影視行業還是個年輕的后輩。想要在影視行業立足，就需要很中堅的力量。

    “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不是想簽您做藝人。我想投資您。成立完全獨立的夏澤笙影視制片公司。

    “整個快觸的影視投資、影視制作、藝人合作，都放到這個公司里來?！?/br>
    夏澤笙沒有馬上答復他，他也并不生氣，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

    “隨時恭候夏先生的電話。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您不來，我們這個業務都不會啟動?！?/br>
    郭明喆雖然在模仿偶像的道路上顯得很呆，但是在談生意這件事上非常有天賦，把未來說得天花亂墜，把對象說得非他不可，讓人心馳神往。

    “謝謝?！毕臐审献詈笳f，“我會認真考慮看看?！?/br>
    *

    離開時，郭明喆帶著杜含去院子里開車。

    夏澤笙站在門口嘆了口氣。

    他低頭去看那張名片。

    “為什么不答應呢？”

    秦驥的聲音傳來，他挪開視線，去看秦驥。

    “這個條件還不夠好嗎？”秦驥又問他，“還是因為杜含來了的原因？”

    “怎么可能是因為杜含?！毕臐审鲜?，“別說我們倆在營業，就算我們真談戀愛，我也不會沒有自信到懷疑你能看上一個小孩吧？”

    他名片夾在指尖轉了一圈。

    “我只是覺得……太難了?！?/br>
    “難？”

    “我今天拿杜含的手機翻了翻，沒人再討論我了。罵我的時候轟轟烈烈直到我被禁言，如今我解除禁言了，除了粉絲無人在意。不被人忘記，好難?！?/br>
    他看向秦驥。

    “我跟泰和解約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后還有人會記得我嗎？大家會忘了我吧。如果努力了這么多年，只要停下來，就會被隨隨便便地忘記，那之前付出的努力的意義是什么呢？”

    “你選擇這條道路，本來就沒有希望被記住?！鼻伢K說。

    夏澤笙困惑看他。

    “沒錯，做藝人是很能賺錢，有社會地位，風光無限?？赡悴⒎菫榱诉@個。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是為了什么?！?/br>
    夏澤笙思索片刻，突然就笑了。

    “為了自由。自由之后，為了演戲。因為我真的很享受在鏡頭前活別人的人生?！?/br>
    “是我糊涂了?！彼f。

    “這多正常。人總是會糊涂的，會被引誘的。你說過的……沒有欲望的不能算人?！?/br>
    “我原話可不是這樣?！毕臐审限q駁。

    “理解下來就是這樣?！?/br>
    “呵！”

    兩個人正在爭論，遠處傳來腳步聲。

    杜含一路跑著沖了回來。

    他假裝沒看到秦驥審視的眼神，一把握住了夏澤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