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璃樽”總部的頂層觀察室內，光線昏暗，空氣冰冷。

    蘇悅的繼父——笪其兆正坐在主位上。他今天來到這，是為了對第一階段課程即將結束進行完整的進度審查。他指尖在平板電腦的屏幕上安靜而有節奏地滑動著，仔細地察看著從蘇悅加入“琉璃樽”項目開始，直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課程反饋報告。

    房間里靜得可怕，只有他指尖劃過玻璃屏幕時，那輕微的帶著一絲涼意的“沙沙”聲。陪同在他身邊的雅姐，像一尊姿態完美的雕塑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當笪其兆的指尖停留在報告中關于“懲罰”的段落，讀到林老師對蘇悅使用了教鞭進行體罰時，他滑動的動作，瞬間停頓。

    那“沙沙”聲的消失，讓房間里的沉默變得粘稠而沉重。雅姐的視線從屏幕上緩緩移到了笪其兆那只骨節分明、停在半空的手上。

    笪其兆是看到了這份報告才知道蘇悅受到了懲罰。這個認知像一把鑰匙，瞬間解開了他心中近幾日的疑惑。他立刻聯想到了蘇悅最近在家中那莫名的沉默和消瘦。她總是低著頭，食欲不振，身上那份屬于少女明亮的氣息也消失了。原來是在這里受到了這樣的對待。

    一股源于自己所有物被他人擅自染指的怒火，在他的胸中升起。蘇悅是他的作品，只有他才有資格決定用何種方式來“雕琢”她。其他人怎么懂得他的藝術品的價值？

    “另外兩個女孩，”他沒有抬頭，聲音冰冷地問向身邊的雅姐，“為什么也受到了懲罰？”

    他的聲音像一塊投入死寂湖面的冰，讓空氣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分。

    雅姐言簡意賅地匯報：“報告顯示周雯雯因對蘇悅出言不遜，陸雅試圖干涉教學。林老師認為她們影響了蘇悅的情緒閾值?！?/br>
    她頓了頓，補充道：“具體的細節，我建議您直接觀看視頻記錄?！?/br>
    笪其兆點開了那一段視頻。

    他看到了周雯雯的挑釁，陸雅的和稀泥，以及林老師那干脆利落的對三人的懲罰。當他看到林老師對蘇悅使用了教鞭時，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直接按下了與林老師的內部通話鍵，語氣不悅：“林老師，誰授權你用這種粗暴的手段來處理我的‘素材’的？”

    還沒等視頻那頭的林老師解釋，一旁的雅姐便伸出手，用一種優雅而果決不容置喙的姿態直接掛斷了通話。

    這個動作，是對他權威的無聲挑戰。笪其兆帶著怒意，轉頭看向雅姐。

    雅姐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而冰冷的職業化。在兩人視線交匯的瞬間，一場無聲權力較量在空氣中展開。她語氣冰冷  ：

    蘇悅是集團的所屬人員，集團會使用最合適的方法進行訓練和管理。笪先生，您的職責貌似無權干涉內部教學方式，也無權對集團的員工進行無理的指責，請注意您的態度?！?/br>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笪其兆的臉上。他十分惱怒，微瞇的眼神驟然變得危險。英俊的臉龐上肌rou線條因為憤怒而微微繃緊。

    就在他即將發作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梁頤對他說過的話。梁頤曾提醒他，琉璃樽這個項目背景復雜，雅姐是集團高層派來確保流程萬無一失的“監察者”，最好不要與她發生正面沖突。

    想到梁頤這位他唯一信任的至交好友以及他們關于自己這件藝術品未來的規劃，笪聞昭強行將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壓了下去。他眼中的危險光芒，像熄滅的炭火一點點沉寂下去，重新被一層偽善的平靜所覆蓋。

    他暗自決定，等梁頤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溝通，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換掉雅姐這個礙事的項目負責人，或者最起碼換一個和他對接的人。

    他低下頭來，重新點開視頻，當看到雯雯和小雅因為頂撞林老師，而遭到了比蘇悅更重的懲罰時，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帶一絲同情的弧度。冷哼一聲：“活該?！?/br>
    在他看來，任何膽敢影響他作品的人或事，都只是需要被清除的無關緊要的雜質。

    笪其兆與雅姐之間的氣氛，因為剛才的沖突，而陷入了一種更深的、充滿戒備的沉默。他轉向雅姐，語氣恢復了平淡：“梁先生這次出差，預計什么時候回來？”

    雅姐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梁律師的日程，我們無權過問。但按照工作安排，應該就在這兩天?！?/br>
    她看了一眼笪其兆，臉上重新浮現出職業化的微笑，平靜的建議道：

    “對了，笪先生。今天的課程只在馬場，沒有學員會到總部，全部的課程視頻都在這臺電腦中。您可以慢慢的，仔細的看?！?/br>
    笪其兆聽懂了她話語中暗藏對他沉迷于此的諷刺，但他卻無法反駁或者斥責她，因為這恰恰說中了他內心最想做的事情。他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算是逐客。

    雅姐微微躬身，轉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在雅姐離開后，  笪其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鎖屏。照片上是他和蘇琴以及蘇悅的全家福。照片里的蘇悅，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毫無陰霾帶著小小酒窩的微笑。而他自己則像一個最完美的慈父，溫柔地站在她身后。他看著照片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如出一轍溫柔的笑意。

    然后他關掉手機。，將那份虛假的溫情連同手機屏幕一起重新鎖進黑暗。

    笪其兆再次點開了蘇悅被懲罰的那一段視頻，這一次他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眼神里不再有任何偽裝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學者般的專注、藝術家般的挑剔、以及捕食者般的貪婪的復雜光芒。他有些后悔，剛才忘記問雅姐，她被懲罰的那天，是否還有課堂之外的、例如走廊或者休息室的視頻。他有些痛恨自己，那幾天為了工作而出差，竟然忽視了蘇悅的情緒變化，錯過了親眼見證“素材”被初步“破碎”的關鍵時刻。如果他早知道，早知道是這樣……

    他將視頻調至慢放，一遍又一遍。

    他像一個最嚴謹的犯罪心理學家  ，在分析著一份珍貴的樣本。他分析著蘇悅從最初的倔強，到被擊打時的第一聲嗚咽，再到最后徹底放棄抵抗時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就是這里……”他喃喃自語。

    他按下了暫停，畫面定格在蘇悅淚流滿面眼神徹底失焦的那一幀。他將畫面放到最大，直到那張寫滿了痛苦  屈辱  恐懼與破碎感的臉占據了整個巨大的屏幕。這是他最癡迷的一個純真徹底崩塌的那個臨界點。

    他有些羨慕林老師，可以有機會親眼目睹，甚至親手實行這樣的調教。但隨即他又感到一絲慶幸。他慶幸這樣的手段，是由一個不相干的人來施行的。否則如果由他來扮演這個“惡人”，那么他將永遠無法成為蘇悅心中那個“唯一安全歸屬與保護神”。

    他要的不是她的恐懼，而是她在被全世界傷害后主動投入他懷抱全然的信賴與愛。

    他看著她顫抖的睫毛，看著她咬破的嘴唇看著她那雙因為淚水而顯得格外清澈無助的眼睛。這張臉與他記憶深處那個被他徹底占有初夜的晚上，那個吃了藥神志不清眼神同樣迷離無助的臉完美地重合了。

    他想要再次占有蘇悅的心，因為這些視頻而變得越發強烈。

    “悅悅……你是我的……”  笪其兆的聲音因為情動而變得沙啞、低沉。

    “哦……寶貝……看看你這雙眼睛，多美啊……”

    “是我找到了你，只有我才配得上擁有這樣的你……”

    他看著視頻中，蘇悅因為痛苦而蜷縮起來的無助的身體，喉結上下滾動。

    “……把你最美麗的圣地……向我打開……就像那一晚一樣……完完全全地……向我打開……”

    在絕對安靜的、黑暗的房間里，他看著屏幕上那個正在被“摧毀”完美素材  ，呼吸不由自主地不斷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