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如今那“情蠱”還在深深地埋種在談煊的手臂上,就猶如手掌握住了刀柄,如若那天失控了,談煊就會瞬間陷入十分危險的局面。 “可是,小川哥,你現無病無痛的,為什么忽然要養百解草呀,而且我看你給我的方子說,那百解草開花后就要馬上用了,不然凋謝下來就沒有用了?!卑撰h一句話,把陷入的沉思的聞逆川再次喚醒。 “之前我同談煊有過一個承諾,我替他解蠱,他放我們回苗疆?!甭勀娲ń忉尩?。 不用他說后半句,白玥就已經知道那草藥是給誰用的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使談煊食言,不放他回苗疆,他也會用母親留給他的、這僅此一株百解草去就他。談煊給了他很多東西,聞逆川想,這是他唯一能替談煊做的了。 這像是他的使命,也是本能。 白玥不懂養草藥,只是匆匆放下東西就離開了,聞逆川把草藥從袖口中取出來,用小盒子裝了水,把它泡進去,放在房內一個隱秘且陰冷的角落。 他不知道這株百解草會什么時候開花,或許是這個冬天,又或者是一年、兩年以后。 他更加無法確定,如若時間拖得更久,自己是否還能如當初那般從王府毅然決然地離開。 時間和談煊的溫柔在一點點消磨他的意志,他總會沒來由地產生一些錯覺,以為一切都會風平浪靜,自己和談煊也會如此相安無事下去。 可轉念一想,聞逆川又覺得這種想法太過天真。 先拋開那所謂的“死局”不說,談煊作為如此矚目的存在,又怎能永遠同他這般茍且,不留子嗣呢。 談煊可以對他很好,在他面前也可以藏起狠厲的一面,對他永遠溫柔,可這并不代表現實存在的問題會消失。 或許有一天,聞逆川想,談煊也會對看久的這張臉生厭,難道非要等到那時才舍得走嗎,那該有多被動。 可聞逆川又記起來談煊的承諾,他說他不會納妾,他還說僅此一人,少年信誓旦旦,里頭當真沒有半分心虛嗎。 這么想著,聞逆川看著那泡在水里,像豆芽一樣細細一根的百解草,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既想讓草藥快些長起來,又不想讓它這么快長起來。 京城入冬,臘月很快就來了。 某天清晨,聞逆川扶著酸軟的腰,站在窗前,忽然一陣涼風拂面,一片冰涼的雪花呼到了他的臉上。 他鼻子迎著風口,一陣酸感襲來,他打了個噴嚏。 原來天氣那樣冷了啊,算起來,那是他在王府過的第三個冬天。 聞逆川知道中原人會過年,還有許多有意思的習俗,可這些他幾乎都沒有經歷過。 前些年談煊幾乎都在邊疆打仗,王爺不在家,平南王府自然就沒什么過年的氣氛。 恰逢今年談煊也在,仕途又順暢,王府開支寬裕,也不知哪個阿嫲提的主意,趁著給談煊戴發冠的間隙,多嘴了一句:“王爺,今年王府可還cao辦過年那些東西?” “過年”二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回蕩在談煊耳畔了。 他對所謂過年的最近一次記憶,約莫十年前那還是被養在太后膝下某一年,所以,如此之久,談煊對過年這事兒也沒什么執念了。 不過,他也不是個愛掃興的王爺,順著問道:“平時怎樣辦的?” “回王爺,您出征在外的年份,奴們都不敢辦?!卑叭鐚嵒卮?。 說來也是,自家王爺還在外頭打仗呢,生死未卜,他們自然不敢大辦。 “如此……”談煊薄唇微啟。 恰逢那阿嫲只是把話說了一半,后半句現在才開口:“不過……” 兩人的聲音撞到了一起,兩人又同時不說了。 “你說?!闭勳幼屗日f了。 “您出征那些年,聞公子也未曾過年,都呆在偏院里?!蹦前罢f道。 這話倒是說到了談煊感興趣的地方,只見銅鏡里映照出來的俊美少年,原本那冷峻的臉上終于劃過了一絲松動,眉梢一挑,問:“他不過年,也不上街,成天呆在院子里做什么?” “奴……不知?!卑澳睦镏?,她又不是天天圍著聞逆川轉悠。 聞言,談煊一抬手,示意可以了,不需要再整理了,站起來的時候,說了一句:“那今年就辦吧?!?/br> “按照最熱鬧的來?!彼盅a了一句。 年二八。 清晨,聞逆川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談笑聲吵醒的,打開房門,發現那些個侍女阿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掃衛生,而后,往窗上貼了紅色鏤空的紙,負責養花的阿嫲也勤快了起來,一眼望過去,每一個角落都有人在忙碌,甚至連柱子都不放過,被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上了鮮色的綢帶。 聞逆川看不懂這些,可他心中卻沒來由地飄過一個想法—— 他上一次見如此大陣仗,還是他替嫁那回……再結合這些天,王府上下瞞著他,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密謀什么。 莫非,談煊就這般迫不及待地要迎娶新人了?! 是了,定是這樣的。 思及此,聞逆川心中沒來由地涌上來一股怒火,前些時日他還在琢磨如何養好百解草替他解讀呢,敢情這人的心思,都落在了這些地方。 于是,被氣昏了頭的聞逆川踏著篤定的腳步,找談煊算賬去了。 恰逢這些天,臨近年關,談煊很早就從軍營回來了,在書房忙著,聞逆川一去就把人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