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那官兵似乎被激怒了,帶著幾人上手就把房公公也拖走了。 其余的人繼續留在房公公的府上搜尋。 除了房公公的府邸,那地下賭場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里頭四通八達,連通了整個京城的地下水道,最后通向城郊及更遠的地方,而恰好是在竹林附近的那個密室里,發現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東西—— 丹藥、研磨器具,以及煉丹爐。 煉丹爐里頭還有許多被烤焦了的人體器官,惹得前去搜捕的官兵們好一陣反胃。 而大家也終于知道了那些被閹割下來的器官的下落,原來是被拿去煉丹了。 不僅如此,那賭場還有一個陰暗的密室,里頭養了許多年輕俊俏的男子,他們的脖子上都被栓上了鐵鏈,就像養狗一般,每天有人投喂卻常年被鎖著,不見天日。 后來得知,這些男子是房公公養做男寵的,那些個因為長大后姿色變差的,都被發配去賭場當牛頭了。 還有些天天鬧事不安分的,就拿去煉丹了。 至此,轟動整個京城的男子被閹割殺害的案件告一段落。 然而,先前被污蔑的王五,卻沒能撐到房公公被捕的那一天,不堪折磨,在牢中吞舌自盡了。 翌日。 談煊入宮到養心殿,向圣上請罪,提出辭去刑部侍郎的職位。 那小皇帝聽聞,眼前掩飾不住的驚訝,從矮桌后繞了出來,道:“表哥,何至于此?” “圣上,臣在刑部半年,大大小小辦了數十個案件,但要論影響力還數京城男子被害案,但此案在臣接手期間,最后以無辜者王五為定局,而他最后枉死獄中,臣難辭此咎?!闭勳诱f道。 小皇帝蹙了蹙眉,雙手背在身后,踱了幾步,轉身看談煊時,說道:“表哥,朕聽聞后來案子已不由你負責,而且刑部本就一體,若論罰,從上大小經手過的人都無法辭咎,但論功,表哥此番絕對算頭等?!?/br> “可連同王五等被冤枉的幾人,總歸是要有個說法的?!闭勳佑终f。 “此案參與人眾多,審問王五的大人也好,其他人也罷,即便是表哥那邊,手底下經手的人也不少……”小皇帝說著,忽然笑了一下,“表哥只管繼續盡責,其他的事,自然會有合適的說法?!?/br> 兩人繞來繞去,談煊自然是懂小皇帝的意思,那按這么追查下去,只怕那個背鍋的人選,會落到云牧的頭上。 談煊沒有放棄,繼續請求道:“圣上,此事追究下來,若臣一點懲罰都沒受,怕是會被人落下口舌……” “還請圣上允我辭去職位,回歸本職工作?!闭勳佑终f。 小皇帝不經意間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向談煊,悠悠道:“表哥乃賢才,如今南面已定,北面又同邦國協約交好,你重回軍營,豈不是屈才了?” “回圣上,南伐之后,雖表面平靜,但幾個幫族仍暗中勾結,在邊境挑釁,然尚未過界,我朝又無法出兵,但兵不可不練,戰不可不備,”談煊頓了頓,又接著道,“況且,縱觀此事,王五等人的抓捕是臣經手期間所致,若不責罰,難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br> 聞言,小皇帝垂了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兩人拉扯了好一番后,小皇帝還是同意了,只見他緩緩收回眼神,很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表哥所說也并非全無道理?!?/br> 見狀,談煊趕忙謝恩:“微臣謝圣上恩?!?/br> 深秋至。 談煊被免去刑部侍郎官職之事在朝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有人說是談煊查案時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也有人說圣上明鑒、不包庇皇親貴族,還有人說談煊大勢已去,所謂“平南王”也就得意一時,終將為圣上所棄。 一時間,眾說紛紜。 眾人既在猜測中懷疑,也在觀望中唏噓。大盛最年輕的大將軍義無反顧帶兵平南,如今不過是凱旋一年,圣上竟不念舊功,官職說免就免。 平日里那些個拉攏的、諂媚的、奉承的,全都一哄而散,每逢上朝,談煊都是獨自一人來、獨自一人歸,無人愿意同行。 人們歌頌他,將他碰上神壇,人們也嫉妒他,盼望他跌入深淵。 那些對他功績不吝嗇地贊揚傳頌的人,和那些陽奉陰違、希望他從此埋沒的人,或許從來都是同一批人。 那日,談煊從刑部離開,雖然不懷好意的人居多,但總歸還是有真心待他的人,那便是云牧。 云牧最后一次去給談煊匯報時,看著談煊把整齊的官服疊好放在辦公房,官帽放在上面的時候,心里五味雜陳。 談煊是他為官以來第一個認可的人,也是第一個提拔他的人,可如今,談煊要走了。 而談煊走的理由,他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談煊聞到身后動靜,轉身之際,就見到云牧跪下來了。 “大人!”云牧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云牧,你快起來?!闭勳由锨胺鏊?。 “大人走了,云某也不知該如何了?!痹颇琳f著,眼圈就紅了。 談煊見他如此,心中也掠過一絲淡淡的不舍,但神色仍未變:“那你當初為何做官?為何來刑部?” 云牧被問得一怔。 “云牧,我在與否,都不該是你茫然的理由。而且,你如今升了職,更應該好好收拾心情,繼續你的初衷?!闭勳诱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