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畫面一閃,又出現了年幼時父親出征,他送出城門的情形,但凱旋時進城的卻是一具白骨,招魂幡迎風飄起,然后那時的皇后、當今的太后牽著他的手進了宮…… 聞逆川使勁渾身解數給他擠出毒血,不時回頭一看,談煊張了張口,但說不出話來了,眼眶卻是紅的。 聞逆川手上動作一松,輕道:“這么疼嗎?” 談煊沒有應他。 “怎辦呢,還有一點?!甭勀娲ㄠ哉Z。 回頭又瞅了談煊一眼,再加上他方才被摔碎的杯盤碎片扎了一手,看著怪可憐的,像只受了傷的狼。 “算了,”聞逆川深吸一口氣,“這次回來你讓我在聞遷面前威風了一次,算我欠你的了?!?/br> 說完,聞逆川低下頭去,雙唇喊住放血的切口,輕輕一吸,口腔瞬間一股濃郁腥味,隨后把毒血吐出來。 “唔?!闭勳虞p哼了一聲。 聞逆川沒理他,又吸了一口吐出來:“別不知好歹,我沒把血吐你臉上,是給你面子了?!?/br> 如此反復兩三次,毒血終于清理干凈了,聞逆川擦了擦額頭的汗,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已經昏睡過去了。 他不由松了一口氣,按他的經驗,蠱發作期臨近結束的時候,許多人會陷入昏睡,這樣看來,此次算是過去了。 他撐起身子翻了下去,一動,床上的人也跟著翻了個身,狠狠拽住他的衣袖。 “還沒睡么?”聞逆川一轉頭,看著談煊皺著眉,但雙目緊閉,手還是扒拉在自己身上。 “嘶,”聞逆川甩開他的手,罵了一句,“睡著了還一身牛勁兒?!?/br> 翌日。 談煊猛然睜開眼,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過后,隱隱的頭痛襲來。 他一動便感覺疼痛的不止是頭部,垂眸一看,一邊的手臂被纏了幾圈繃帶。 聽到屏風那邊的動靜,已經裝扮好的聞逆川隔著屏風刺探道:“王爺可是醒了?” 談煊晃了晃腦袋,環顧四周,才回過神來,自己是在聞府。 “嗯,我已經醒了?!币婚_口,他發現自己聲音沙啞。 隨后,一陣低沉的摩擦聲,屏風被推開了一個角,聞逆川探個腦袋出來的時候,談煊的目光也掃了過去。 沒等聞逆川說話,談煊先開了口:“昨夜,我是否……” 聞逆川嗤笑了一聲:“昨夜你還記得么?” “我對你,”說了一半,談煊又突然打住,輕咳了兩聲才接上,“我昨夜感覺身體不適,隱約覺著有人來扶了我一把,此人可是側妃你?” 聞逆川壓了壓嘴角,我何止扶了你一把呀,你個睡醒不認賬的混蛋。 昨夜替談煊把毒血吸出來,差點兒小嘴都淬上毒了。 “害,”聞逆川叉了叉腰,“夫君當真是記不得咯……” 聽見這個陌生又令人渾身一震的稱呼,談煊頓感大事不妙,于是,小心地詢問道:“我頭痛欲裂,記憶有些亂了……” 蠱毒發作后,確實記憶會一過性地錯亂,此時的談煊只留下身體上的疼痛,其他的記憶對他而言,都變得十分模糊。 “哼,”聞逆川冷笑了一聲,故意不說明白,“你還真是忘了呀?!?/br> 談煊眼眸動了動,頭一回露出遲疑的神色,追問道:“所以,我昨夜對你做了什么?” 聞逆川怎會放棄這個“報復”談煊的機會,于是,他一個健步從屏風后閃了出來,兩三下就挪到了談煊面前,故意扯了扯一邊的襦裙,露出半邊肩膀。 “你咬了我?!甭勀娲ㄒ槐菊浀卣f道。 談煊在震驚中抬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肩膀上的那串清晰的牙印上—— 還真是! 再看一眼,真的是自己的! 那不堪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現,把他最后那點驕傲吞沒得無聲無息。 昨夜,平日里淡漠又矜持的他,竟然像瘋狗一樣咬了聞逆川! 談煊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動作飛快地帶著聞逆川的手把那露出來的肩膀遮了回去。 “側妃小心著涼了?!闭勳庸首麈傡o地說道。 “敢問王爺,這是著不著涼的問題么?”聞逆川死厚一張臉皮,今天非要說得談煊無地自容不可。 談煊心下一沉,事已至此,再多問就是自取其辱了。 “側妃,我知你還在替母親戴孝,可我昨夜又無禮地咬你……”談煊抿了抿干澀的唇,“疼么?” “你說呢?” “我很抱歉……” 頭一回見談煊吃癟的樣子,聞逆川心里狂笑不止。 兩人每再聞府呆太久,回程的馬車已經候在了門口。 許是在聞逆川面前失了態,兩人雖還坐在同一個車廂,但回程路上,一路無言。 直到回到王府,兩人分開,談煊朝書房去,而聞逆川回了別院。 聞逆川剛回別院不久,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平日里最喜揶揄他的阿嫲走了過來,手里還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 阿嫲一見白玥也沒多說,就把盒子塞到了她的懷里。 當盒子擺在聞逆川面前,他緩緩打開的時候,才發現里頭是不同的藥膏。 白玥好奇地把臉湊了過來,拿起一罐看了幾眼又放下,再拿起另一罐:“哇,小川哥,這盒子里的藥膏都是最名貴的藥材熬制成的!” 連裝藥膏的小罐子都精美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