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傅玲想著想著,忽然臉色微變:“你是懷疑我嗎?不是我,我……” “我知道?!鄙蛎p輕打斷。 她的語氣極其疲憊,甚至有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 可是很快,沈名姝抬眼,沙啞的嗓音只剩冷意:“去聯系一下,如果張婷不在家……你有李寅的聯系方式嗎?有的話,請他以工作室的名義把老太太接過來,找什么借口都行?!?/br> 傅玲不敢猜測更多,實際上心里更深處的答案呼之欲出,這對她來說簡直駭人聽聞。不論說給誰聽,恐怕都難以置信。 沈名姝閉上眼,她頭暈得厲害,囑咐傅玲有了消息記得把她叫醒。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覺。 沈名姝是被嗓子的干燥癢醒的,喉嚨像含著沙石,磨砂一般令人不適。她動了動手,點滴已經收走,只剩手背上的留置針,她側目去看旁邊的桌子,目光卻定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 男人身上套著灰色的西裝,沒打領帶,解了兩顆紐扣,抱著手臂靠在沙發背上小憩。手臂因為擠壓,肌rou紋理越發清晰,腕表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即便睡著,也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壓。 他旁邊的桌上放著合上的電腦,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沈名姝目光似是被放慢了,從他的額頭到眉梢,眼睛,鼻梁,唇,下巴,喉結……一一掃過。她心想,怎么能說她當初不是色令智昏呢? 不知道是她的視線太沉重,還是翟洵這樣的人連睡著都能感覺到視線,他輕輕蹙眉,半瞇著黑漆漆的眼,與她的對上。 沈名姝先開口:“我想喝水?!币源藖砭徑獗蛔阶∫暰€的尷尬。 翟洵從沙發起身,水壺里水溫正好,他倒水時她坐起身,她接過水杯,小口抿了抿,再大口喝下去。翟洵也不說話,就那么瞧著她。 她忍不住道:“你要是想嘲諷我還是什么,說就是了?!?/br> 翟洵哼笑一聲:“嘲諷你什么?我很閑?” 沈名姝把剩下的水喝干凈,他順手把空杯接過去,在床邊站了幾秒鐘,把西裝外套脫了隨手搭到椅子上。 空氣沉默片刻。 沈名姝忽然回憶起昨晚翟洵的話,再看看桌上的電腦,和他眼底微微的青色,她緩了緩語氣:“你回去休息吧?!?/br> 翟洵道:“說點我想聽的?!?/br> 那其實也不是她想說的。 沈名姝自己就是矯情一下,話在心里明明不是那樣,出口就變了樣子。 沈名姝問:“你會信嗎?” 翟洵反問:“說說看?!?/br> 沈名姝道:“我從來沒有愛過別的男人?!?/br> 翟洵眉梢微動,又回到一個月前的那個問題,是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她說的話?他望著沈名姝蒼白小巧的臉,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此刻色澤暗淡,卻是認真嚴肅。 他煙癮有些犯。 “翟洵,我只愛過你?!?/br> 他干咽一口,問她:“有多愛?” 這話顯得幼稚,他的神情卻不顯得違和,甚至透著偏執。 沈名姝默了默,她回答道:“如果有一天我們最終分開,最后走不到一起,我想我可能會遺憾一輩子。我會耿耿于懷地生活下去,直到老,直到死的那一刻,能想到的人一定也是你?!?/br> 只是如果再來一次她可能還是會維持她的自尊心,所以昨天看到翟洵的時候,其實她心里是開心的。即便他們冷戰這么久,即便上一次見面是多么的不愉快,在翟洵出現那一刻,她就也沒那么堅持了。 “如果你還是不信……” 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打斷了沈名姝的話頭,他兩步就上前來,猝不及防。 只是輕觸,并未深吻。 沈名姝耳垂溫度加深,突然想到什么,推開翟洵,用手捂上嘴,又啞又嗡道:“沒刷牙?!?/br> 翟洵一怔,隨即勾起唇道:“我沒嫌棄你怕什么?” 氣氛終于有回升的預兆。 翟洵彎著腰,拉下她打了留置針的手,帶有薄繭的指腹撫摸著她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嘴唇,漆黑的眼攝著她:“他吻過你嗎?” 他相信沈名姝沒有愛過別人,但是他的嫉妒心,侵占欲似乎也需要得到她的安撫。哪怕沈名姝說沒有,他也信了。 沈名姝說得對,他是有病。 一想到她有可能短暫喜歡過別人,被別的男人抱在懷里親吻過,他便要嫉妒得犯病。 他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直到聽見沈名姝說:“只有你?!?/br> 翟洵眼神從一種冷的神態逐漸放柔:“好,我信?!?/br> 沈名姝望著他的眼:“翟洵?!?/br> “嗯?” 他的指腹摩挲著她起合的唇瓣。 沈名姝猶豫兩秒。 讓翟洵拿出抽屜里的手機,然后說:“這是穆時之前發給我的,我覺得用它來澄清自己不是很好,心里對你也有怨氣,所以也沒打算給你看?!?/br> 她不知道翟洵心里的疙瘩為什么這么深,但如果他真的這么在意…… 沈名姝翻到穆時發來的那張照片,放到翟洵眼前。 “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br> 翟洵眼皮下垂,看著屏幕,眼皮抽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一絲普通男人的不解,隨即是沉默。 那是兩個男人的親吻照。 一個是美國巨星soul,另一個正是穆時。 沈名姝以前也沒察覺過,上次跟穆時聊天才知道原來大學時候,穆時就和soul認識,有一次被媒體拍到模糊的背影,因為那時候soul有很多合約在身,也怕萬一扒到穆時身上。畢竟沒有公開,穆時更擔心會影響的生活,為了混淆視聽,避開眾多桃花,所以找到同樣煩惱的她。 但是如今他們打算在下個月公開戀情,因此才能沒那么顧忌地將照片發給她。 沈名姝很少在翟洵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沉默后,他抬手摸了一下鼻尖,發覺她以一種戲謔的眼神看他時,自然去捏她的臉頰。 “翟總現在滿意了嗎?” 翟洵久違地沉悶地嘆口氣,低下頭,額頭靠上去,以一種親昵的姿勢抵著她的額頭:“我找過你?!?/br> 沈名姝并未反應過來:“什么?” 翟洵的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和她的呼吸碰在一起,他沉沉低喃道:“我去墨爾本找過你?!?/br> 沈名*姝一震。 她后來對翟洵有諸多的怨氣,尤其當翟洵因為她和李月有聯系跟她發脾氣,她感到生氣,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六年以來,他一次也沒有來找過她。 可是如果翟洵是找過她的呢? 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是一個如此巧合的時間,看到她和穆時的做戲,再相見便用了六年的時間。 沈名姝鼻尖酸意彌漫,紅了眼圈。 “平時什么氣都忍不下的人,也有那么大方的時候?!?/br> 看到她和穆時在一起,一個借位的‘吻’,以為她這么快變了心,所以放她走了。 這話似罵,又似委屈。 翟洵聽著她不成樣的嗓音,本能般蹭了蹭她的唇,道:“姝姝,我也是個人,也有害怕到需要逃避的時候?!?/br> 更何況那時候的他,也不過只有24歲,所謂大方更多實際是年輕氣盛的沖動。以為放她走,成全她,從此再無關聯也未必能牽制他太久,這樣的女人,他沒必要再牽掛。 然后這一切,在得知沈名姝回國的那一刻便都不復存在了。 他看到她對別的男人獻笑,溫聲軟語,所有的怨念像被營養劑快速滋養,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恨。既然她對誰都能笑,那就也能是他,只能是他。 那些人有什么是他給不起的? 他要她。 得到她。 那一瞬間,他只有這一個心思。 所以哪怕是交易也沒關系,哪怕用些手段也無所謂,哪怕她眼底充滿了對他的恨他也能當看不見。 只要她在他身邊。 只要她在。 時間長一點,他也能驚訝和驚喜地發現,沈名姝心里似乎不是完全沒有他。偶爾他能看到她眸中的復雜,像是愛他,像是怨他。 她長大了,成熟了,更懂得隱藏情緒,很多時候他也看不明白。 只有在完全占有她的時候,在她最最深處,聽到她真實的無法忍受的聲音時候,他能感覺到她。 她會在他身上留下抓痕,咬他,會哭,會求他。 會緊緊抱著他。 也會在興奮到極致時,動情而忘我地喊他的名字——即便醒來她又會裝什么都沒發生。 … 沈名姝的呼吸被吞得幾乎不剩,翟洵想要把她體內的氧氣全數吸走,他的大掌隔著輕薄的白被撫在她的腰上。 覺得礙事,他的手探進去,覆在前方,緩而溫柔地揉了幾下,隔了會兒他松開沈名姝,手抽出來,將她的衣服拉下,他眼底一片深色,嗓子不比沈名姝的好多少。 他提醒她:“知道欠著什么吧?” “你還有心么?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想著什么?”沈名姝嘴上懟著她,臉頰卻從病態中透出紅潤。 翟洵壓下去,再度讓二人的距離變得逼仄。 他拉過她柔軟的手,毫無預兆送到叫囂處,她聽見他緊澀的呼吸,被他引著上下圈了一下,便紅透臉抽回去,掌心卻仿佛依舊還有充漲的實感。 翟洵凝著她的臉,這才回答道:“我要是沒有心,你覺得你現在能逃得了?” 沈名姝不敢激他,這人不管不顧慣了,萬一真惹惱了控制不住,他不怕丟人她還要臉。 翟洵直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她嘴邊,然后獨自坐到沙發上去,也不遮掩什么,倒是沈名姝好幾次不自覺看那突兀的地方,最后只能完全扭開頭。 “工作室和華萊秀的事我自己處理吧?!鄙蛎攘丝谒蝗徽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