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沈名姝眨眼逼退眼底的水分,對上男人暗沉而直白的目光, 她的呼吸忽地發緊。 他一下靠近吻上她的眼, 然后退開, 再看她。 多好,他沒看到里頭的抗拒。翟洵的眸光徹底暖了,關淋浴,幾步出去,拿了浴巾將人一裹,橫抱起來。 沈名姝渾身都是軟的,腦子也混亂, 像一艘飄在海面的船搖搖晃晃,隨著海浪翻滾, 她死死抓著船邊,生怕浪太大,將她徹底顛覆下去。 翟洵彎著腰,額上鼻尖分不清是水漬還是汗漬,他眼眸深邃,俯下身單臂將沈名姝抱起來。 沈名姝克制不住一口咬在他肩上。 雙手只能無所依靠地抱住他,抓住他,指甲刺進去,陷在淺麥的肌理上,翟洵瞇起眼,狠厲的,深刻的,放縱。 … 沈名姝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可惜她腰上的力道太緊,脖子后呼吸沉得厲害,她的意識慢慢清晰。 她身上有些疼,但并不濡濕,模糊想起翟洵似乎是幫她處理了。 腰上壓得難受,沈名姝想把人推開,翟洵卻將她往身上拉得更緊貼,原是睡著的人突然出聲:“別跑?!?/br> 她耳邊又熱又癢,身后急劇地變化,嚇得她沒再動作。 她不知道他哪兒來那么多的精神。 不知是什么時間,許是隔音不錯,十三樓的世界實在安靜得可怕。沈名姝靜靜望著黑沉的房間,隔了會兒,翟洵松開她。 床被的摩擦細碎聲之后,屋內又響起男人淡淡的詢問,剛醒的緣故,嗓音里還有低啞。 “你什么時候跟李月聯系的?” 沈名姝背著身說:“沒聯系?!?/br> “沒聯系她有你電話?” 沈名姝因這語氣怔了怔,她大抵明白翟洵為著什么生氣,可她不想回答。 又是一會兒。 臺燈亮起來,翟洵靠著床坐起,他從煙盒抽出一支煙,頓了頓,還是點燃,沉默抽了兩口,又滅了。 連李月都肯聯系,這么多年卻不肯給他一個消息。 “你真的這么恨我?”他問。 沈名姝肩膀動了一下,說:“你不恨?” 翟洵也不知笑誰:“我恨你,還*你?” 沈名姝:“……你現在真是越……” “越什么?” 翟洵彎腰過去,掰過沈名姝看她表情。幽冷的眼底居然有幾分笑意,得逞和侵略的眼神,是要故意激她。 沈名姝一字一字道:“越、來、越、要、臉?!?/br> 她打開他的手:“你睡不睡?我困了?!?/br> 翟洵眉梢一動,微瞇起眼,看了幾秒,直起身。 微弱的熄滅聲,昏黃的光沉寂了,屋內重新恢復黑暗。 “我沒聯系過她,林景參加夏令營去的墨爾本,碰上了?!鄙蛎o了靜,說:“是她來找的我?!?/br> 沈名姝的聲音很清淡,在這過于寂靜的空間里,像一股清泉迎面流淌而來,從guntang的脈搏,流入guntang地燒得難受的心臟。 翟洵睜開眼,眸中不知是什么情緒。 - 翟四公子一早的飛機走的,聽說是中午有個很重要的會。 沈名姝起來在酒店吃了個早餐,便收拾繼續去外面跑商家,連著三天,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還是讓她找到了質量價格都很合適的商家。 當天就把合同簽訂。 晚上的時候,還是在酒店吃的便餐,鄰桌有幾個女生,因為靠得近,沈名姝偶爾能聽到幾句對話,巧的是她們也是出差的最后一天。 “明天周末終于可以休息一天了,你們什么安排?” “跟我男朋友去迪士尼玩?!?/br> “哇,真不錯,我是想躺躺,但孩子明天也休息,還得帶他出去玩兒,不過明天我老公也休息,到時候一家人找個公園逛逛得了?!?/br> “我要去我媽那兒看看,好久沒回去了?!?/br> … 沈名姝吃完的時候,隔壁桌已經散了幾分鐘。 她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回到房間,洗漱結束,到九點多的時候,張婷發來消息問她:【你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沈名姝猶豫一瞬,字沒打完,一通來電打斷。 那串數字依舊沒有備注。 有短暫沉默。 沈名姝:“喂?” “睡了?” “還沒?!?/br> “票定了?” 沈名姝從床上坐起,緩慢說:“明天?!?/br> 耳朵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低沉的嗓音隨之蓋過:“航班發給我?!?/br> 沈名姝默了默:“嗯?!?/br> 又是幾秒鐘的停頓,她問:“你在忙?” 翟洵說:“嗯,公司?!?/br> 沈名姝問:“那還打電話?” “不耽誤?!?/br> 沈名姝神色微頓,翟洵隨之問:“晚飯吃的什么?” 沈名姝慢悠悠回:“意面?!?/br> “嗯?!?/br> 沈名姝下床,趿著一次性拖鞋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水,又隔了會兒,問:“你呢?” 里頭淡淡傳來:“沒吃?!?/br> 沈名姝眼皮輕抬,指尖在溫熱水杯摩挲,她緩緩道:“好吧?!?/br> 其實她該再問一句,為什么?但她沒有。她想,翟洵或許在等她問。 便不想順著他掉進那陷阱里。 有一搭沒一搭的。 大部分時候沉默比較多。 臨城今夜又在下雨,但耳邊翻動與鋼筆落在紙面的細碎聲,卻格外清晰。她忽而想到夜深時,偌大客廳,翟洵坐在沙發上開會的那天。 此刻,辦公室燈火折炫,他翻閱紙張,提筆簽名,同她說話。 沈名姝壓下心尖的異動,靜靜說:“那你忙吧,我先掛了?!?/br> 她說完稍等了片刻,然后聽見男人冷淡回答:“掛吧?!?/br> 沈名姝放下水杯,重新回到床上,床頭燈滅了,回到被子里,思緒卻尤為亢奮。 有一年的班級聚會,似乎是誰的生日,那是少有的社交活動,玩的時間有點晚,遠遠超過與翟洵約定的時間。 她給翟洵發消息要晚一點回。 翟洵給她打電話,她走到店外,接起來,翟洵冷冰冰問她幾點? 是稀薄的毛毛雨,打在身上雖不會冷,可積攢多了身上的潮感也不舒服。 她溫聲說可能要十點,她當然知道翟洵那少爺脾氣又犯了,念著是自己超過了約好的時間,她輕聲細語解釋,半哄著問:“你晚飯吃的什么???” 翟洵語氣很不爽:“沒吃?!?/br> 她問:“為什么?” 翟洵說:“沒胃口?!?/br> 她皺皺眉頭,說:“廚房還有餛飩的,昨天我和鐘叔一起包的,挺好吃的。讓阿姨煮了,你稍微吃點?” “不想吃?!彼芙^得很干脆。 風把雨束突然吹到她眼睛里,她瞇了下眼睛,忽而沒在那話題上僵持了,她望著漫天的潮氣,認真問:“翟洵,你是不是腿疼了?” 很久,那頭應她。 “嗯?!?/br> … 那天,她沒等到聚餐結束,就趕回去了。 沈名姝閉上眼,一開始她是真的將翟洵當作一個需要討好的‘主人家’,漸漸地,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可也是因為這樣,那些不同在最后都變成了漂亮蜜蜂尾巴后那根毒針,深深地刺進她心臟里。 所以離開時她對翟洵的恨源自什么,她很長時間不敢去深想。 - 南城,陰雨持續了整個白天,夜深倒是暫停下來,只剩下漫天的濕潤。 翟洵站在窗口,抽了一口煙,李寅敲門進來將打包盒放在桌上:“翟總,您趁熱吃吧?!?/br> 沒應答,李寅倒是習以為常,只是他沒有如尋常一般出門,而是回過頭看了眼玻璃床上的雨點,又低聲問了一句:“您還好吧?” 翟洵擺擺手,李寅才點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