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總之,就是讓他們重歸于好,至于自己,到時候帶著包袱悄悄跑路,應該也就無人在意了。 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他是這么想的,可是小廝進來時候,這個想法又被擱置了。 薛穆說,要送他一份大禮。 請他明日務必要到薛府去。 “跟薛穆說,我不想去?!?/br> 他故意用不耐煩的樣子說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聲音卻又陡然小了下來。他連忙走到門口去,想看看薛穆走遠沒有。 不能讓薛穆聽見他這么說話。 可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踩中了什么。 彎腰一看,是方才遺落在地上的玉枕渣渣,日光一照,那些碎屑就亮晶晶地閃著。 容秋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哆嗦,手足無措地扯著袖子捏了半天: “......算了,我還是去吧?!?/br> 容秋當然還是一點都不想去,可是薛穆那么可怕,他又怕自己演得過了,會惹人懷疑。 所以到了這一日,他人都到了薛府的門口,卻在門口一直磨磨蹭蹭,薛府門口來往的人不少,他就假裝自己是路過的行人,在薛府的大門口低著頭走來走去。 可是當他抬頭的時候,一群薛府的家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了,一群人圍在他周圍,甚至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走,但容秋剛剛才發現。 一想到自己剛才低著頭走來走去的樣子被眾人看了個遍,容秋就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抿著唇低下頭去,正打算找個什么借口,這時候薛穆的聲音又從里面傳來: “秋秋來了?快進來吧?!?/br> 容秋裝不下去了,眼瞧著薛穆其實是早就知道自己來了,可還要故意在門口看他演這么一出。 “薛穆??!” 他有點生氣,一時間仿佛忘記了那日薛穆在他面前捏碎枕頭是有多么可怕了,三步并兩步就往里面走。 可他的手方才捏成拳頭,嘴上剛剛喊出薛穆的名字,一進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大門似乎有感應般,在容秋靠近的時候倏然打開了,里頭的人和物都一覽無余起來,這是薛府的大堂,薛穆穿著同昨日一般的水藍色長袍,長身立于大堂側邊。 他的烏發依然披散著,秾麗的面容稍稍陰沉,而目光似乎對眼前有著一絲的厭惡,但這份厭惡在容秋進來的一瞬間消散了。 肩頭連著身下都裝飾著華貴的點綴,微微一動,身上的裝飾也晃眼睛地閃起來,但這些卻都不足以吸引容秋的目光。 在薛穆的身側,跪著一位月白色長袍的青年,說是跪著,其實不如說是薛穆以修為強制他跪下的。 見有人進來,那月白色長袍的青年似乎掙扎著想要起身,可薛穆只是微微動了動,好似有一道無形的法術打在那青年的身上,青年立即跌落下去,隨后只是片刻的功夫,潔白如瑩的袍身上染上了一道刺眼的血跡。 青年低下頭去,抬手似乎想擦擦嘴角的血跡,可當容秋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 容秋覺得有一點奇怪,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奇怪在哪里。 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正當他想看清楚那人的時候,身子卻忽然被面前的人拉過去,水藍色的大袖擋住了他的視線,容秋悶悶地哼了一聲,下意識掙脫身。 “唔?!?/br> 可是薛穆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容秋的掙扎在他看來就好像小動物撓癢癢一樣,不僅一點兒都動不了,反而把自己弄得渾身都熱乎乎的,徒勞地軟在薛穆的懷里。 “秋秋乖,血臟?!?/br> 薛穆溫聲哄著他,隨后又低聲囑咐了仆人什么,等到薛穆把袖袍挪開,容秋能看清的時候,他發現對面青年面上和身上的血跡都不見了。 被衣袍悶得滿臉通紅的小少爺,眨著一雙帶有卷翹睫毛的漂亮眼瞳,怯怯又好奇地向對面的青年打量。 “聞人訣?!” 容秋下意識脫口而出,幾乎是帶著驚異的,他忘記了,早在好幾天前,容少爺就向薛穆表達了自己十分討厭聞人訣。 而幾天后,薛穆就會將聞人訣作為禮物送給鬧脾氣的容秋。 容秋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去找聞人訣,他就被薛穆抓過來了。 無力的感覺涌上心頭,容秋抬頭的時候,目光正巧同聞人訣那雙眼睛對上。 再看他的時候,他好似又恢復了同先前一般的模樣。雖然身體受制于人,但他的目光卻好似能將人看穿一般,容秋不禁向后退了兩步。 瘦削白皙的手腕隔著淺薄的衣衫,忽然被人抓住,那只大掌好似要把人捏碎一樣,疼得容秋忍不住想推開他。 雙頰上還染著尚且留存還未來得及褪去的紅暈,眼淚又好似將要決堤般蓄滿了眼眶,一雙水光瀲滟的雙瞳,可憐兮兮地望著面前。 薛穆似乎低低地笑了笑,隨后他強硬將人攬進懷中,松開手的時候,那白得幾近清透的手腕上,露出一圈刺眼的紅痕。 大掌轉而向容秋的面上過來,停在下眼瞼的位置,不知是故意還是如何,那手按壓過后,眼眶中原本還蓄著的亮晶晶的淚水,便無聲地向下流起來。 指尖摩擦著他白皙嬌嫩的臉蛋兒上,容秋被摸得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水藍色長袍的男人卻看起來心滿意足,還替他擦去了他面上流淌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