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皎皎緩步走入池中，向著水青而去。

    水青竟想后退，然而后背便是池壁。

    兩人唇相觸的那一刻，水青感到對身體的控制在遠去。

    “你！”水青抬起手，想要抓住許皎皎，卻只抓住了一縷交纏的黑發。

    許皎皎閉目，虔誠的說道：“謝謝你這一路陪我，雖然我們初識并不美好，雖然我仍給不了你你想要的愛，但我愛你，水青，雖不是愛人，卻也有別于蒼生，是對你的存在的愛?！?/br>
    “蒼生負你?！彼嗥D難的說道。

    許皎皎彎彎眉眼笑了，說道：“是你只記得那些壞的了，那些幫了我，愛我的，你從來不記?！?/br>
    “我曾殺你三百次，抱歉?！?/br>
    不是，是你救了我三百次，是你讓我離開了那里，是你……讓我看到了世界。

    然而，這些話，水青都說不出了。

    許皎皎朝著溫泉外走去，羽衣被她疊放在水青身側，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異族的羽衣，和水青平日穿的很像。

    她就那么走了出去，走到天幕下，沒有一絲猶豫。

    “請讓一切平息吧?！?/br>
    女孩說道。

    她變成虛影，化作無數熒光向著天幕而去。

    水青在下一刻沖向熒光，卻只撲散了一片虛影。

    什么都沒有剩下。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天地間那隱秘的無休無止的震顫在雪中消失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水青的手顫抖著，在她將要爆發的下一刻，有一片雪花輕輕飄落至她手心。

    一種玄而又玄的權能被交付到她手中。

    那是世界意識的權能，是許皎皎以凡人之軀在最后時刻為她機關算計而來的神權。

    她終于得知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

    原來她和許皎皎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祭品，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失去。

    第101章 開始 ◇

    每個世界都有世界意識，又或者也可以說有世界意識的存在，才會有這個世界。

    看似無盡生命的存在，也是會有盡頭的，每過一個獨屬于它們計數的紀元，它們就會迎來一場足以被殺死的劫。

    那是它們近乎無盡壽命的盡頭。

    大部分世界意識都能很坦然的接受這個結局，就像某些星球上存在的一個叫人類的生物，她們便從來知道自己的最終歸處是死亡。

    但有一些世界意識想要繼續下去，于是它們試圖改變既定的結局。

    那些劫是根據它們的能量而定制的，它們的能量越大，劫便越可怕，反之，它們的能量越小，它們的劫也越小。

    但簡單的分散力量可騙不了劫。

    于是這個聰明的世界意識分散了兩方權利，一方是力量，這份力量化作一個被它寫好命運，必經過一生痛苦，心懷滅世的鳳凰。

    鳳凰為未來毀滅世界，將整個星球的存在化作本源的混沌的力量而存在。

    一方是權能，化作一個天賦異稟的修者，世界意識給予她憐憫世人的善心，給予她無盡的愛，讓她會在最后為了世界歸還權能。

    而許皎皎卻在和世界意識融合的剎那，在她是世界意識，世界意識也是她的瞬息，奪取了權能，將權能贈與水青。

    擁有權能與世界意識一半力量的水青，終于能看破界外。

    她沖向虛無，捏住一團意識。

    隨著她的施力，才剛剛平息的長生界、蜉蝣界、無源界也如被一雙無形的手捏住，一切寸寸崩裂。

    無數死里逃生的人呼喊著末日沒有結束，他們狼狽、涕淚橫流。

    世界意識本能求生的在水青手中跳動。

    無形的聲音傳至水青腦中。

    “你想要毀掉這個世界嗎?！?/br>
    最后關頭，水青放開手，她化作滿天火雨，卻又在下一刻恢復人身。

    擁有著權能的她，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死，在最后的劫到來之前，她不生不死不滅，會永遠存在。

    永遠。

    突然，三界涌上無數細小的如月色般的光芒，最后化作一個初生甚至還未形成三魂六魄的靈魂碎片，漂浮在水青身前。

    那是許皎皎的靈魂碎片。

    許皎皎幫助的每一個人，救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愿意信仰許皎皎的存在，這些功德為許皎皎留下了最后一點存在。

    最后化作了這微末的靈魂碎片。

    水青從自己眉間捻出一點極小的火，融入光芒。

    隨后她親手將這靈魂碎片送入靈魂長河。

    縱使如世界意識的她也有必須遵守的規則，那便是只有靈魂長河才能孕育靈魂。

    或許萬年，或許億年，又或許大多世界都無法記錄的歲月。

    這一點靈魂碎片才能孕育成一個完整的靈魂。

    但都沒有關系。

    無論宇宙洪荒，無論窮宇三千，只要許皎皎還存在，她就一定會等到她。

    “原來如此，那你之所以能找到我，就是因為第一個世界我死了，在你面前露出你在我靈魂里留下的痕跡?！痹S皎皎恍然大悟道。

    水青看著許皎皎，沉默半響，然后問道：“你想起一切就想說這個？”

    許皎皎咳咳兩聲，說道：“當然不是啦?！?/br>
    水青看著許皎皎，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紅眸里帶著某種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忐忑。

    于是，許皎皎踮起腳尖，捧著水青的臉，落下幾個細密的吻，帶著笑意說道：“我想說這個，我愛你，水青，是偏愛，是唯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