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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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瀲孤身一人, 站在昏暗的密林深處, 身前是一片幽深黑暗, 身后亦是。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雙眸冰冷陰森的死死的盯著她, 那縈繞在周身的隱形目光, 仿佛一把巨大的枷鎖, 將她困頓在原地動彈不得,仿佛只要一動, 等待她的,就是未知冰冷無情的裁決。 夏秋瀲盡管面色平靜,沒有絲毫驚恐, 但白皙的面容卻一點一點的開始蒼白,身子也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那淹沒她的黑暗,夾帶著回憶一同涌向她。 她無法前進,也無法后退, 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著。 山林中一陣清涼的微風拂過,剛剛還叫的正歡的蟲兒們,瞬間噤聲, 只剩樹上的枝葉鼓著手掌,瑟瑟作響。 夏秋瀲閉著眼, 身子一點一點冰涼,她雙拳緊握,心底隱隱預感到了什么。 可在黑暗中, 隱在黑暗那支對準她的利箭,卻崩緊了弦,遙遙指向她的胸口,只要指尖輕輕一松,那支箭就能以極快的速度,射進夏秋瀲的胸口,綻出一片血花。 或許連驚呼都來不及,就能一箭斃命。 拿箭的人似乎有些猶豫了,拉著弓弦的手一點一點的松懈了下去,緩緩的偏頭,看向一旁那道完全融入了黑暗中的人影。 她低聲猶豫的喚道。 “殿下?!?/br> 遮住了月亮的大片烏云被吹散了,淡淡朦朧的月光灑下,藏在隱蔽處的人,終于在銀灰色的月光下,露出了輪廓。 一襲白衣的燕挽亭被一棵大樹完完全全的遮住了身影,她靜靜的立在樹下,面無表情,雙眸一片冰冷,她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只有眼中流轉的寒意。 “莫非鳳游是想讓本宮親自動手嗎?!?/br> 李鳳游抿了抿唇,回頭拉開弓弦,鋒利的箭頭重新對準了夏秋瀲的胸口。 夏秋瀲已經等了好久,燕挽亭也再沒有出現,她咬著唇,胸口的壓抑感讓她氣悶頭暈。 或許燕挽亭不過在與她玩笑,等的就是她的妥協。 就像前世一樣,燕挽亭最大的樂趣就是用一件又一件的小事,故意刁難她,迫她妥協。 見她無奈又不得不順從的模樣,就能開心得意許久。 或許那時燕挽亭只是想用夏秋瀲的妥協,來證明自己在夏秋瀲心中的重要性。 惶然之中,夏秋瀲想著,或許這次就跟前世一樣,燕挽亭就躲在某個角落一直看著她,等著她的妥協。 只要她妥協了,燕挽亭就會立即出現。 夏秋瀲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她的清高自傲有時讓人覺得可笑,或許就算有人把刀劍架在她脖頸邊,逼迫她求饒,她也絕不妥協。 所有的威脅和逼迫,在夏秋瀲看來都是無用的,她無法忍受著逼迫感,屈從于另一個人。 可是燕挽亭對她的逼迫,卻不會讓她如此覺得屈辱,在她心底,燕挽亭要求她妥協,不過是個孩子氣迷茫的人,在尋找自己的安全感。 夏秋瀲微微垂頭,張開了雙眼,咬著唇有些澀然又無助的輕聲開口。 “燕挽亭,別鬧了,我怕?!?/br> 那輕柔帶著點點無奈的聲音隨著風飄進了燕挽亭的耳中,像是對戀人埋怨又溫柔的嬌嗔。 燕挽亭眸中閃過一絲復雜,但是很快,那抹復雜就被果斷寒冰覆蓋。 “該來了?!?/br> 李鳳游低聲道。 燕挽亭沒有絲毫猶豫,薄唇緊抿。 “動手?!?/br> 李鳳游得令,指尖輕輕一松。 閃著寒光的利箭破空而去,向著夏秋瀲的胸口。 夏秋瀲聽到了那破空聲,她甚至感覺到了,那危險的氣息。 她抬頭,往那利劍而來的方向看去。 昏暗間,她什么也看不清。 那支鋒利疾馳的箭就在快要到夏秋瀲面前時,卻似乎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微微偏移了方向,但卻還是迅猛的往夏秋瀲身上射去。 尖銳鋒利的箭頭帶著一股厚重的蠻力,狠狠的刺進了夏秋瀲的肩頭,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肩頭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跌倒在地。 鮮紅粘稠的鮮血瘋狂的從她肩頭涌了下來,那生生撕裂皮rou的劇痛讓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夏秋瀲蜷縮在地上,雙眸無力的睜開,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如同一個呆滯的木偶,她的脖頸上半邊身子都沾滿了腥咸刺目的鮮血。 那支尾部帶著白色羽毛,約莫手臂長度的利箭,幾乎貫穿了她的肩頭,鋒利帶著溝槽的箭頭上,還勾著幾絲猩紅的血rou。 “殿下?!?/br> 李鳳游意外的看著不遠處,被射中已經倒下了的夏秋瀲,心中一跳,連忙抬頭看向燕挽亭。 燕挽亭面無表情的站在樹下,遠遠的望向夏秋瀲,雙眸沒有一絲溫情憐惜,仿佛那躺在地上若是再不救治,就快瀕死的人,不過是個陌生人。 李鳳游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燕挽亭,她覺得今日的殿下,似乎又變了個模樣。 她忘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殿下偶爾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陰郁冰冷,就連看她的眼神,都會帶著猜忌和防備。 可那往往都只在一瞬,一閃而過的陌生過后,燕挽亭依舊是她熟悉的那個殿下,嬉笑怒罵神態行事,都是她熟悉的風格。 李鳳游不太明白燕挽亭的變化。 可就像她有些關于葉詔音的事不會告訴燕挽亭一樣,燕挽亭關于自己性情的變化,也不曾告訴李鳳游。 只是曾在一次午睡醒來時,對李鳳游黯然提起過一次。 殿下說,她做了一個很長很痛苦的夢,就算夢醒了,有時也依舊會感到悵然若失,仿佛自己還沉浸在那個夢里無法自拔。 今日的場景何曾的與上次殿下受傷相似。 那時,殿下與她說,在姜國將那個名喚夏秋瀲的女子殺死。 于是她埋伏在山路上,將利箭對準了那時還不是獻妃的夏秋瀲。 可是箭射出去了,殿下卻出乎意料的替夏秋瀲擋了。 說要殺夏秋瀲的是殿下,要救她的又是殿下。 回到宮中的時候,殿下又對獻妃親昵有加。 李鳳游愈發不懂了,她不懂燕挽亭對夏秋瀲到底厭惡還是歡喜,也不懂,燕挽亭是想讓夏秋瀲活,還是死。 “殿下,若是不及時救治的話,獻妃娘娘怕是...” 李鳳游到底還是忍不住,她心底似乎覺得燕挽亭并不想夏秋瀲死去。 “他在?!?/br> 燕挽亭低喃一聲,她的目光從夏秋瀲身上挪開,冷冷的看向另一處方向的深林中。 “可影衛并未有消息?!?/br> 李鳳游雙眸敏銳的看向燕挽亭望去的方向,皺著眉頭道。 “或許,他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狡猾?!?/br> 燕挽亭的眸子染上了一絲猩紅詭異的血色,她的唇角一點一點的挑起,露出了一絲好戰的笑意。 “殿下,我們怕是已打草驚蛇了,不若先救下獻妃娘娘吧?!?/br> 李鳳游竟破天荒的擔憂起了夏秋瀲,她不時的看向夏秋瀲,密切的關注她的動靜。 灑下的一片月光下,夏秋瀲氣若游絲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不過幾個呼吸間,身上那件潔白的宮袍幾乎已被鮮血浸透,肩頭的劇痛和鮮血不斷的流失,只讓她愈發的感覺到刺骨的冰涼。 要死了嗎,或許吧。 已經死過了一次的人,如何會怕死,只不過.... 是她嗎。 是燕挽亭嗎,是那個和她一樣,從地獄生生爬回來的燕挽亭嗎,那個恨她入骨的人。 將她引出,再射殺她。 可如何要這么麻煩,若是燕挽亭想殺她,便有無數次機會能悄無聲息的將她殺了。 又何至等到現在。 不過,若真的是燕挽亭,真的是她對自己動手,死在她的手里。 那對夏秋瀲來說,也并不是什么壞事,這本就是她欠燕挽亭的。 只是為何,心底還是有些不甘,還是有些苦澀呢。 或許她還是想,想在看看燕挽亭,想問問她,若是我死了,你可否原諒。 眼前最后的一點光亮都慢慢消失了,夏秋瀲的雙眸閉上了,她仿佛蜷縮在冰冷的雪地一樣,刺骨的冰冷始終圍繞著她,沒有一絲的溫暖,肩頭的劇痛,痛著痛著就麻木了。 夏秋瀲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從她身體里淌出的血液,就是她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似乎是感覺到了夏秋瀲的虛弱,李鳳游微微皺著眉頭看向燕挽亭。 “殿下,他怕是已經走了??扇羰窃俚R下去,獻妃娘娘怕是撐不住了?!?/br> “本宮倒不信,他能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這?!?/br> 燕挽亭雙目猩紅,她死死的盯著那處黑暗的深林,身體已在微微顫抖,卻還倔強的咬著唇,仿佛在與一個她看不見的人對峙。 “那殿下忍心看著獻妃娘娘死在這嗎?!?/br> 李鳳游那幽幽的問詢帶著幾分無奈和惋惜。 燕挽亭愣住了,此時,她眸中的血紅才一點點褪下,她回頭看向夏秋瀲。 她看著那個躺在血泊中,已經一動不動了的女人。 忍心嘛。 燕挽亭有些諷刺的挑起唇角。 不過鳳游說的對,他不會再出現了,若是她固執的繼續等著,夏秋瀲就該命喪黃泉了。 “殿下?” “走吧?!?/br> 在李鳳游的呼聲下,燕挽亭終于還是開口了。 夏秋瀲無法睜開眼,卻能感覺到,有人靠近了她。 扶起了她,將她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忍心嗎?!?/br> 那低低的輕喃聲,在她耳邊響起。 或許吧。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好像很少在白天更新阿! 先更一章吧,還有一章晚上十一點左右更新! 作者菌可是說話算數的小可愛呢! 快夸我,快夸我!